離月聞言,側頭看去,正好對上他漆黑的雙眸漸漸變得幽深起來,臉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好似很壓抑。
趕緊扣住他的手腕欲替他把脈,卻被反手握住:“娘子,炎兒渾身都難受。”
離月皺眉看著他一臉別扭的模樣,靈光一閃瞬間明白過來,甩開他的手,起身後退了幾步,冷冷的道:“你離我遠點。”
心中懊惱,她怎麼就忘了,即使他是個傻子,可到底還是個成年人,虧她還以為剛才他又要發病。
“為什麼?”果然,離月離他遠了一些,皇甫炎便覺得渾身不再那麼躁熱,“米公公說,炎兒跟娘子成親之後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還可以每天抱娘子,還要跟娘子睡在一起。”
說著說著便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十指交錯的手指,神色也黯淡下來,“娘子是不是也嫌棄炎兒了。”
離月緊抿著唇,秀眉皺了一團,這不是嫌不嫌棄的問題,而是……
“我一個人習慣了。”不禁如此,她也不喜與人靠得太近,對他,她似乎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皇甫炎聞言,立刻又笑了起來:“沒關係,炎兒跟娘子在一起時間久了,娘子就會習慣了。”
離月狐疑的看著他,這話是他自己想的,還是別人教的?
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不允許放縱自己。
“夜裏你睡床吧!”離月不想跟他多廢話,今晚是倆人的洞房花燈夜,堯帝肯定會派人守在外麵,待今晚過後,她再自行找間房住下即可。
“為什麼?”皇甫炎再一次不解的問道。
成了親不是應該睡在同一張床上的麼?
為什麼娘子要睡在軟榻上,而不跟他一起睡呢?
“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讓你睡你就睡,再廢話小心我拿針紮你。”離月眸光一冷,惡狠狠的威脅道。
人已走到軟榻旁躺下,閉上雙眼,不再理會,而是對外麵的白果和白薇吩咐道:“你們兩個也下去休息吧!”
說完,心底卻是歎了一口氣,貌似她把事情看得太過簡單了,以為隻是多了一個人而已,沒想到從她開始答應鬼麵人的要求之後,這個傻子就闖進了她的生活,她一向平靜,有規律,自我掌控的生活已經不複存在了。
現在的她幾乎可以預見,這個傻子會讓她的生活徹底顛覆。
皇甫炎一直站在原地,眸光一路追隨離月的身影,直到她躺下閉上眼睛,還是沒有將目光移開的打算。
兩人都沒說話,瞬間整個新房一片寂靜,房間中央那個大大的喜字,燭台上兩隻紅燭在微風中搖曳,偶爾會傳來“哧哧”的聲音。
離月受不了有一雙目光盯著她,一個翻身坐起來,看著杵在原地的皇甫炎,心裏一陣無奈,淡淡的道:“你不去沐浴歇息?”
這個傻子似乎很喜歡杵著當木頭人,罰站應該是他的強項。
皇甫炎聞言,抬眸望著她,眨了眨眼,然後便是咧嘴一笑,“炎兒這就去。”
說罷便轉身往屏風後麵走去,邊走邊脫身上的衣服。
隻見離月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住他,就聽見一聲巨響,皇甫炎落入水中的聲音。
這一下離月的臉都黑了,眸光閃了閃,臉色由黑變紫,再變綠,最後變紅。
“傻子,那是我的洗澡水。”離月撫額差一點崩潰,那是她的洗澡水啊,他怎麼可以……
“沒關係,娘子的洗澡水很幹淨,炎兒不嫌棄。”屏風後麵皇甫炎那傻傻的聲音傳入離月的耳裏。
離月眼角直抽,撫額長歎,你不嫌棄,我嫌棄,這都不是重點好不好。
雖然那洗澡水已經跟她沒關係,可她就是覺得渾身不舒服。
算了算了,既然他都不嫌棄,那就由他去吧!
皇甫炎洗完,身上穿著鬆鬆垮垮的中衣站在房間中央,而離月躺在軟榻上閉上眼睛,無奈的開口:“去床上躺著,要不然我就用針紮你。”
說這話的時候,離月都覺得自己幼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皇甫炎縮了縮脖子,想起上次被針紮的痛苦,一溜煙爬上了床,蓋上被子,一氣嗬成,隻是兩隻眼睛依然盯著離月這邊。
離月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唇角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紅燭燒盡,東方魚白,熟睡中的離月陡然睜開眼睛,眼裏一片清明,轉過身便看見皇甫炎蹲在軟榻前,雙手拖著腮,一雙漆黑的眸子眨巴眨巴的望著她。
見她們醒來,便咧嘴一笑:“娘子,早。”
離月眸中的寒意一起,隨後又想到自己昨日已經跟他成了親,這才閉了閉眼睛,抬手按住額頭,無奈的問道:“你蹲在這兒看多久了?”
她一向眠淺,為何他離她這麼近,她都沒有察覺,想來是昨日太累的原故。
皇甫炎搖了搖頭,“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