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靖出生名門世家,洛陽司徒在江湖中的名氣早已不在姑蘇慕容之下,甚至連當今最負盛名的蜀中唐門也得禮讓三分。
很多人都羨慕她擁有的一切,她的美貌,她的尊貴。但卻很少有人知道,身為司徒家的獨生女,司徒靖並不是常人想像的那麼隨心所欲,她甚至連見父親一麵都很難,父親在她的印像中總是很忙,他很少回家,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即使見麵,也總是在他那終年不見陽光的練劍室,她不知道為什麼,但在她的記憶中,父親是個慈祥的長者,但他的麵目在她記憶裏早已模糊,甚至她也無法準確地描繪出父親的樣子。
她隻記得父親曾經對她說過,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公平隻能靠自己去爭取,否則世上的人又何必努力和奮鬥?
所以司徒靖很小就在江湖上走動,看慣了人間疾苦,江湖中還沒多少人聽說過“影子門”的時候,她就為這個神秘的組織賺來了二十萬的銀兩,當然這二十萬兩銀子賺得並不光彩,但她卻用這筆銀子為很多窮人渡過了難關。
司徒靖很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隻有黑白之分。
多年來的江湖閱曆讓她早已沒有千金小姐嬌慣的毛病,她崇敬名士,也像名士一樣,隻要答應別人的事情她無論如何都要做到,她明白江湖中人最看重的就是這個“義”字。
更何況,這次請求她的人是鄭啟航呢!
她覺得鄭啟航某些地方很像她的父親,就算他站在你麵前,那麼真實,你卻永遠觸摸不到他的內心,他情之所至就是刻骨銘心,生和死在他眼裏卻又好像不值一提;他似乎很容易上當受騙,但一切卻仿佛又在他意料之中;他會忽然消失在人海,為了生活甘願做牛做馬,但若他要做一件事情,即使傷痕累累也沒有挫折能令他回頭。
總之,像她父親一樣,這個人就好像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那麼遠又那麼近。
回到趙家鎮的第二天,王夢瑤沒有出現,第三天也沒有,那天鄭啟航載著一車酒壇子駛出酒莊,在往常王夢瑤出現的地方停了片刻,自嘲地想她恐怕是不會再跟著自己去送酒的了,鄭啟航苦笑,但這又如何呢?他不想解釋,也不必解釋。對於王夢瑤來說,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她可能很傷心,很失望,但世上沒有過不了的坎,在這個小姑娘以後的人生裏,未償不是一件好事。
兩天後,司徒靖果然打探到了了凡師太的來曆,鄭啟航送完一天的酒,正趕著馬車穿過一片林子,走在回程的路上,司徒靖從一棵柏樹的冠蓋裏漂漂灑灑地跳落在鄭啟航的架子車上,她打扮得像個村姑,戴了一頂大鬥笠,忽然拔出飛虹劍抵在鄭啟航的脖子上,故作陰沉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命錢。”
她剛從樹冠上躍下鄭啟航就已經注意到她了,他卻也故意裝出吃驚的樣子道:“大俠饒命,小子隻是個車夫,錢不是我的,你可拿不得,拿了小子也會沒命的。”
司徒靖嘻嘻笑道:“看你的樣子根本不像個車夫,一定是假扮車夫的江洋大盜,快說,最近有沒幹打家劫舍,拐人妻女的壞事?坦白從寬,本大俠或者還會饒你一命。”
鄭啟航笑笑道:“最近倒沒有,不過小子聽說洛陽司徒家金銀滿屋,司徒小姐更是貌美如花,大俠可有興趣與小子共幹一票否?”
司徒靖笑著用劍柄在鄭啟航的頭上敲了一下,道:“洛陽司徒家的主意你也敢打?我看你小子真的不要命啦!倒是聽說本縣慈恩寺裏的了凡師太積攢下不少銀兩,你要不要聽聽?”
鄭啟航笑道:“那實在是求之不得。”
司徒靖在架子車上坐下,低聲道:“這了凡師太並非你說的什麼世外高人,她本是山西太原人氏,現年四十八歲,年輕時入籍峨嵋,道號紫霖,擅長劍法與藥物,但並不算出眾,後與一風塵劍客相識,觸犯了峨嵋派的清規戒律,事發後被逐出師門,數年前輾轉來至慈恩寺,改號了凡,因粗通醫理,如今在太和縣頗有聲望。”
鄭啟航點點頭,道:“謝謝,辛苦你了。”
司徒靖道:“我一點也不辛苦,全都是蝶姑娘派人打聽到的,我隻不過來告訴你而已。”
鄭啟航道:“替我謝謝蝶姑娘。”
司徒靖笑笑,“這個我會的。”她扭了扭脖子,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拍了拍鄭啟航的肩膀,道:“你那位嬌滴滴的王小姐呢?她是不是真的誤會了?要不要我找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