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無奈的結局(1 / 3)

盟國是用千機轟炸向元首祝壽的。但希特勒的信心似乎堅不可摧。4月20日一整天,他都對前來祝壽的客人們說,他仍堅信俄國人將會敗在柏林。下午,他在總理府花園內接見了一群“希特勒青年”,感謝他們在首都英勇奮戰。之後,他便鑽進地堡,接見海軍上將卡爾·鄧尼茨。鄧尼茨覺得,希特勒像是負重不堪的老人。接著,元首又熱情地問候了凱特爾。“在Atlentat期間你救了我,也是你把我弄出拉斯登堡的。我不會忘記你。你決策得對,行動得也對。”

凱特爾衝口說道,“談判應立即進行,不然柏林會成為戰場。”希特勒插嘴說:“凱特爾,我需要什麼我心裏清楚。我要打下去,不管是在柏林裏邊還是外邊打。”與凱特爾麵對麵磋商後,他便走了。文武官員們——包括鮑曼,裏賓特洛甫和施佩爾在內——列隊歡送他;他與眾人一一握手,還說了一兩句話。幾乎人人都勸他趁現在道路仍然暢通,快去貝希特斯加登,但他堅決不去。他說,從此以後帝國將分成兩個戰區,北區由鄧尼茨負責指揮。南區指揮合乎邏輯的人選是西線指揮艾伯特·凱塞林,但他又想讓戈林擔任——或許係政治上的權宜之計。他說,他會讓上帝去作抉擇。他建議,各戰區的參謀人員分成兩半,選往南區的需於當晚南下貝希特斯加登。戈林問,是他自己南下呢,還是派他的參謀長科勒前往?“你自己去,”元首說。先前如此親密的兩位老同誌,便客氣地在冷漠中分別了。戈林立即動身前往卡林霍爾——在那裏,他的管家已將衣服和藝術珍品裝好了14輛車。

希特勒獨自與愛娃和幾個秘書進餐。她們再次勸他南下,他卻說,這樣一來,他便像西藏喇嘛轉動空經輪一樣。“我必須在柏林強行作決定——否則便滅亡?”午夜後,他把兩位年輕較大的秘書找到他的私室內,叫她們在半小時左右內乘車與普卡梅爾海軍上將和另外80人一起,前往上薩爾茨堡。這兩個女人吃驚地瞪著大眼。他的解釋是,跟他最久的是她倆。另外呢,沃爾夫小姐還有個老母要供養。“我會盡快與你們會合。”他說話聲很小,想掩蓋左手的顫抖又掩蓋不住。他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施洛德小姐覺得,是從絕望的人口中歎出來的。一會兒,他打電話告訴她,柏林已被包圍。她隻能在拂曉時出發。幾分鍾後,他又來電話說,空襲警報一解除,飛機便立刻起飛。她聽不太懂,便叫他重複說一次。他什麼也沒說。他向她的同事沃爾夫小姐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一切都完了。”

當晚天色尚早時,向元首祝壽完畢後,希姆萊便離開了地堡,乘車在滂沱大雨中行進了幾個小時,才見到“世界猶太人大會”的代表馬蘇爾。希姆萊說,他曾被授權解決猶太人問題,他最初的計劃是要通過移民辦法,人道地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連那些自稱與猶太人友好的國家都拒絕接受他們。“通過戰爭,”希姆萊說,“我們接觸了東方的猶太無產階級大眾。這便帶來了新的問題,那就是,我們身後不能藏著這樣一個敵人。”這些猶太人不但在援助遊擊隊,還傳染諸如斑疹傷寒等疾病。“為了刹住流行病”,他解釋說,“我們不得不造了些焚屍場,以便焚毀大批死於這種病的人的屍體。現在呢,他們倒打一耙,對我們這種做法說三道四!”

“做過的許多事情是無法彌補的,”馬蘇爾說,“但是,我們如果要給我們人民的未來架起一座橋梁,那麼,現在仍活在德國統治區內的猶太人就必須繼續活下去。”希姆萊抗議說,他曆來就主張將集中營移交給盟國。他不是將卑爾根貝爾申和布痕瓦爾德這樣做了嗎?但是,請看看他得到了什麼報應吧:美國人偽造暴行照片,到處散發!當他讓2700名猶太人前往瑞士時,外國報紙便宣稱,他因此為係為自己開脫,以示與己無關。“我毋需自我開脫。我曆來都是如此做了,我覺得這才能滿足我的人民的需要。我會負完全責任。我肯定沒有靠它發財。”

馬蘇爾出門後,希姆萊突然問,他的前任格斯坦是否能飛到艾森豪威爾的總部去,討論立刻停止敵對行動的問題。“請努力叫艾森豪威爾相信,人類的真正敵人是蘇俄,隻有我們德國人才打它。我會將勝利讓給西方同盟國,他們隻需給我們時間去打敗俄國就行了。如果給我以裝備,我還能這樣做的。”

待馬蘇爾回來後,希姆萊說,為了表明他恪守信用,他會立即從臘文斯勃魯克釋放1000名猶太婦女。他規定,應為這些人抵達瑞典之事保密,還建議稱她們為“波蘭人”,不叫“猶太人”。拂曉,希姆萊告訴了馬蘇爾,乘車前往格哈特療養院——伯納多特伯爵在那裏等候他。兩人共進早餐。希姆萊雖然乘車勞頓,胃口卻好像未受影響,雖然他不得不時時用指甲去輕敲他的門牙。伯納多特提出,允許斯堪的納維亞的被俘人員從丹麥轉入瑞典。這個要求本來微不足道,卻遭希姆萊的拒絕,這實在無法解釋。伯納多特自動提出,把臘文勃魯克的婦女全部交給瑞典紅十字會去處理。之後,他便睡覺去了。當天下午,希姆萊將舒倫堡召至他的臥室,說,他感覺很不舒服。他們二人坐上小汽車,沿著擁擠不堪的公路爬行,回附近的司令部時,希姆萊說:“舒倫堡,我怕劫數已難逃。”

“這該給你勇氣采取行動才是。”

希姆萊沉默不語。當舒倫堡批評將所有集中營都撤退的不現實的政策時,他像個挨罵的孩子,噘著嘴。“舒倫堡,你可別幹這事,”他說,“因為沒將布痕瓦爾德和卑爾根貝爾申全部撤完,希特勒已咆哮了好幾天了。”

希姆萊向馬蘇爾保證,目前,一切撤退工作已告終止;地處朱可夫進軍柏林途中的薩克森豪森,其犯人正被驅出兵營,冒雨上路出發;東麵10英裏外,朱可夫的炮火正在轟鳴。紅十字會要求集中營主管將薩克森豪森移交給他們,但遭拒絕,理由是,希姆萊有令,待俄國人逼近時,除醫院外,一切均需撤離。於是,近4萬名腹中無食,病魔纏身,衣著襤褸的犯人,便排成兩隊,被驅出集中營。在滂沱大雨中,哨兵們驅趕著他們,朝西北方向走去。凡趕不上隊伍的,一律被槍斃拋屍溝中。

東線謠言四起,說柏林的領導人已放棄了一切希望,說最高統帥部已逃至貝希特斯加登去了。在維斯杜拉河戰線上,俄國人已打開了五六個突破口;紅軍的一支先頭部隊,離柏林和元首的地堡,隻有20英裏。至4月21日中午它已近在大炮射程之內了,在元首的地堡內已能隱約聽到炮聲。約德爾報告說,朱可夫的一個縱隊正在包圍曼特菲爾的那個軍。為了阻擊這個縱隊,由黨衛軍將軍菲力克斯·施坦因納指揮的一支小型後備隊,則在柏林北麵25英裏處布防。

希特勒一聽,立時伸直了腰。與斯科爾茲內和魯德爾一樣,施坦因納是個有魔力的名字;2月間,朱可夫進軍之所以受阻,就是由於他從波美拉尼亞灣拚命進攻之故。希特勒伏身看了一陣地圖,抬起頭來,雙眼閃光。“反攻!”他激動地說,“由施坦因納直插東南,切斷朱可夫的先頭部隊:以此大膽的一擊,柏林便可保住,曼特菲爾也不致被圍。”他親自向施坦因納下令,禁止他向西退卻。“凡不無條件服從此令的軍官,便將他逮捕,立即槍決。你,施坦因納,要用你的腦袋保證這份命令得以執行。”施坦因納從元首那裏收到的無法執行的命令中,這份是最愚蠢的。他的裝甲兵團隻在名義上還存在。他不想在一項毫無希望的事業中讓自己的部隊作無謂的犧牲,“所以,他隻好作點表麵功夫,來個陽奉陰違——對一個曾考慮要綁架元首的人說來,這個決定是很容易做的。”

鮑曼也知道局勢已無望。他給身在貝希特斯加登的妻子打電話,告訴她他在蒂羅爾給孩子們找到了一個“奇妙的藏身之地”。她應扮作尋找避難所的、流離失所的孩子們的監護人。為了使他們裝得更像,他已在加米施的一家幼兒園裏綁架了6個孩子。

4月22日上午,施坦因納成了地堡內談話的主題。他從北麵發動進攻為柏林解圍的戰役是否已經開始?如已開始,進展如何?陸軍參謀總長,即古德裏安的繼任人漢斯·克萊勃斯將軍總是說,沒有肯定的消息可以報告。希特勒的憂慮與時懼增。在下午的最高統帥部會議上,在聽到柏林已三麵被圍的消息後,希特勒最後一次問,施坦因納進攻的進展如何了?克萊勃斯迫於無奈,隻好實情相告:施坦因納兵團仍處在組織階段,沒有消息可以報告。

希特勒的頭震了一下,接著他便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嚴厲地令眾人離開房間——除他的將領和鮑曼外。其他人一聽,連忙爭先恐後地逃到房處去了。他們一聲不吭誠惶誠恐。房門一關,希特勒便立刻站立起來。他前俯後仰,猛烈地揮動右臂,大聲嗬斥說,他周圍全是賣國賊和謊言家。他喊道,所有人都太低級,太庸俗,根本無法理解他的偉大目標。他深受腐敗和懦弱者之害,現在所有人都拋棄了他。聽他說話的人從未見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他用手指指著各位將領,指責他們給戰爭帶來了災難。惟一進行了反駁的人是鮑曼。軍官們很是驚奇,但鮑曼說的一番話,與其說是為軍方辯護,倒不如說是讓希特勒冷靜下來。

關於施坦因納,希特勒喊了些什麼,人們未聽清,他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去了。他痛苦地說:“戰爭已失敗了!”接著,他又用顫抖的聲音說,第三帝國以失敗而告終,他現在惟有一死了之。他臉色慘白,全身不時發抖,好像受人重擊一樣。猛然問,他坐著不動了,下巴鬆開,兩眼空虛地注視著前方。這比他的憤怒更把旁人嚇壞了。時間一分鍾一分鍾地過去了——誰也不知過了多少分鍾。後來,元首的臉色慢慢恢複了,他抽搐了一下——或許是冠心病發作。鮑曼、凱特爾及陸軍人事部長格道夫,都求他拿出信心來,如果連他都喪失信心,那一切真是完了。他們勸他立即前往貝希特斯加登。他慢慢地搖著頭,用疲乏而可怕的聲音說,他們如果要走,都請自便,他自己是要在首都了卻殘生。他叫人把戈培爾找來。

站在外邊的人們幾乎聽清了一切。菲格萊因抓起電話,把這邊發生的一切情況都告訴了希姆萊。大受震驚的希姆萊打電話給希特勒,叫他不要失望,並答應立刻派黨衛軍部隊前來。與此同時,希特勒又派人去找特勞德爾·榮格、格爾達·克裏斯蒂安和他的新廚子康斯坦澤·曼齊阿裏。他們一同來到他的客廳——他和愛娃·勃勞恩已在那裏等候。他臉上毫無表情,雙眼已完全失神。他用客觀而專橫的口吻,令這4個女人準備在一小時內乘飛機南下。“一切都完了,毫無希望了”,他說。

這4個女人大受震驚,一動不動地站著。首先動身的是愛娃。她走到希特勒跟前,抓起他的雙手。她微微一笑,好像對孩子說話似的:“你是知道的,我要與你在一起。我不許你叫我走。”這又給他的雙眼帶來了生氣,做了一件貼身人員從未見他做過的事:他吻了愛娃的嘴唇。

特勞德爾禁不住也說:“我也留下。”格爾達和廚子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希姆萊再次令他們走,但她們全然不聽。希特勒依次抓住她們的手,百感交集地說:“我的將領們要是像你們這樣勇敢就好了!”他好像精疲力盡似的,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鄰室——一群軍官在那裏等候。“先生們,”他說,“事情就此結束。我要留在柏林,時機一到,我便開槍自殺。每個人走的時間由你們自己定。”

聽說元首要找他時,戈培爾仍然在家,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又傳來了希特勒的話:他也想見見瑪格達和孩子們。5時,戈培爾太太鎮靜地叫保姆給孩子們作好準備,因為他們要去見元首。孩子們很是高興。阿迪叔叔還會像先前一樣,給他們吃巧克力糖和點心嗎?做母親的已猜想到,他們可能全都要去赴死,便強打起笑容:“你們一個人隻許拿一件玩具,不準多拿。”

凱特爾打發眾人走後,會議室內隻剩下他和希特勒二人。他要元首直接前往貝希特斯加登,從那裏開始投降談判。希特勒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必須立即作出決定!”他的聲音變得刺耳了。“我已經作出了決定。我永遠不離開柏林,我要保衛這個城市,直到最後一息!”約德爾來了;希特勒又將決定自殺一事向他說了一遍。“我這個決定,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本應在1944年11月作出的。我本不該離開東普魯士的司令部。”希特勒把鮑曼找來,令他與約德爾和凱特爾一起,飛往貝希特斯加登。那個司令部由凱特爾指揮,由戈林任元首和私人代表。凱特爾不同意。希特勒說:“反正一切都四分五裂,我已無能為力。”他補充說,其餘的就交給戈林了。“仗已沒有什麼可打的了。如果要談判,帝國元帥會比我幹得更出色。在保衛柏林一戰中,我不是戰鬥至勝利便死在柏林。”他不能冒險落入敵手。他說,他會在最後時刻開槍自殺的。“這是我的最後的決定,不可撤銷!”

將軍們立誓說,大勢並非完全已去。溫克的第十二軍應回師解救柏林。希特勒立時雙眼亮了起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希望又回來了,決心也回來了。他開始是發問,然後便詳細研究如何解救柏林。凱特爾起身前去向溫克下令。他剛一走,希特勒又沮喪了起來,對貼身人員說,希望已沒有了。有人指著腓特烈大帝的像問他是否仍相信會有類似的曆史奇跡出現時,元首疲倦地搖搖頭。“陸軍出賣了我,我的將領都是飯桶。”他說,“他們不執行我的命令。一切都完了。國家社會主義也已死亡,永遠不會東山再起!”也許在100年後會出現類似的思想,其勢有如宗教,在全世界傳播。“但德國已經失敗了。說真的,它還未完全作好準備,也不夠強大,還接受不了我給它定下的使命。”

那天晚上,德國空軍作戰部長埃卡德·克裏斯蒂安將軍突然闖進柏林城外的科勒的司令部:“元首已處在崩潰狀態中了!”他把發生的可怕的事情說了一遍。科勒不敢相信,坐上小車,直奔新的最高統帥部,向約德爾詢問克裏斯蒂安之所雲是否屬實。約德爾平靜地答道:“這是真的。”科勒問元首是否會真的自殺。“是的,在這點上他是很頑固的。”科勒非常生氣。他說,他必須前去親見戈林,把元首說的話告訴他:“如果要談判,帝國元帥比我幹得更出色。”

4月23日拂曉,科勒及其參謀人員,分乘15架Ju一52飛機前往慕尼黑。在貝希特斯加登,戈林已獲悉了許多情況。那天上午,他對侍者——身邊無他人——說,鮑曼給他發來一封密電,通知他元首患了精神崩潰症,叫他接過指揮權。戈林猶豫不決將信將疑。他該怎麼辦?立刻行動呢,還是等待?

科勒直到中午才抵達上薩爾茨堡戈林那個舒適而又樸實無華的住地。他激動地把希特勒崩潰一事全告訴了戈林。當然,這大部分他已知道,所以他未作多少反應,使科勒好生奇怪。他問,希特勒是否仍然活著。他是否已指定鮑曼為其繼位人?科勒回答說,他離開柏林時元首仍然活著,出逃的路尚有一二條,首都約可堅守一星期左右。“反正,”他說,“現在要靠你去采取行動了,帝國元帥!”

戈林拿不定主意。希特勒不也可能已任命鮑曼為他的接班人嗎?他再次問道。鮑曼這個宿敵給他發電報的目的,有可能故意讓他搶班奪權。“如果我行動,他會稱我為賣國賊;假如我不行動,他就會指責我,說我在最危急的關頭不敢挺身而出。”他派人把漢斯·拉麥斯找來。此人是法律專家,又是1941年希特勒親手立他為繼位人的法律文件的保管者。文件規定,在希特勒死後,戈林是他的繼位人。它也規定,元首若無法行使職權——永久或暫時——戈林便是希特勒的接班人。

戈林想要搞清楚的是,柏林的軍事形勢是否到了應該由他來接管權力的地步。拉麥斯不敢作決定。他深知,他對元首的影響已經下降,鮑曼的影響已經上升。所以他便問,自1941年來,元首是否發布過廢除立他為接班人的文件的命令。“沒有。”拉麥斯說,他不時都要核對,看是否會將它廢除。他宣稱,這項法令具有法律效力,用不著再次宣布。

有人建議發一封電報給元首,問他是否仍需戈林當他的副手。於是便草擬了一封電報:“我的元首,鑒於你決定鎮守柏林,您是否希望我本人根據1941年6月29日的命令,接管帝國的一切權力?”戈林讀後,加了“……全權處理國內外事務”一語,以便使他有權與盟國進行談判。他憂心忡忡,說:“若得不到答複呢?必須定個時間界限才行,就是說,在此之前我必須獲複。”

科勒建議將它定在8小時內,戈林便寫了個時限,接著,他又匆匆寫道:“你必須明白,在我一生最困難的時刻裏,我對您所抱的感情,是無法用語言加以表述的。讓上帝保佑您,讓您早日來此地。您最忠誠的赫爾曼·戈林。”寫完後,他重重地往後一靠,說:“可怕!”若在晚10時前得不到答複,他必須采取激烈的行動。“我得立刻結束戰爭。”

在地堡內,最被戈林的電報激怒的——英國“超級”機密截獲的戈林的最後一封電報——似乎是鮑曼。他要求將戈林處決。希特勒拒絕做得如此過火,給戈林發出3封互相矛盾的電報。第一封電報提出,戈林若辭去一切職務,因叛國罪的死刑便可置之不理;第二封電報廢除了立戈林為接班人的法令;第三封——也許是最準確地反映了希特勒思想的混亂的一封——的措詞模糊,致使鮑曼覺得,這可能是赦免的前奏。鮑曼自作主張,電告上薩爾茨堡的黨衛軍指揮官,以叛國罪將戈林逮捕。

克萊勃斯在地堡內給凱特爾掛了個電話。將戈林被解職事詳細告訴了他。凱特爾被嚇壞了,不住地說裏邊一定有誤解。突然間,鮑曼的聲音插了進來。他大聲喊道,戈林已被開除,“甚至連德國獵人協會主席的職務也沒有了”。凱特爾沒作答。他暗想,“時局太嚴重了,不好講這些冷嘲熱諷的言辭。”當日下午,凱特爾會見了希特勒。會談失敗了,他與約德爾一起乘車返回司令部。“途中,我們談得很坦率。兩人同意,我們不能聽之任之——我們討論了在地堡內劫持元首的可能性,可能時還要使用武力。”但他們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原因是他們不能取得元首的衛隊和保安隊的合作。

由於俄國人正從四麵八方朝首都圍了上來,愛娃·勃勞恩平日那副歡愉的性格已變成了恐怖,但又不太敢露出來。一次,她抓住特勞德爾·榮格的雙手,用顫抖的聲音承認她很害怕。“最終一切都能過去就好了!”她給他的好友赫爾達寫了一封訣別信,“這是我最後一封信,也就是我生命的最後象征,”她寫道。她還解釋說,她已將首飾寄給了她,要她按她的遺囑分配。她對她的信的語無倫次表示歉意,原因是,戈培爾的6個孩子正在隔壁房間鬧翻了天。“我真不明白,這些事怎麼可能發生!簡直足以使人失去對上帝的信奉!”在後語中她補充說,希特勒自己已完全失望。但是,到了次日,即4月23日,星期一,愛娃又給妹妹寫信說,現在機會還有一個。“然而,不用說,我們是不會讓自己被他們活捉的。”她叫妹妹將她的公文信件全部毀掉,把元首的來信和她的複信打在一防水包裏,埋在地下。信是以一段帶著可憐的希望的後語結束的:“我剛與元首說過話。我想,對前途他今天的態度要比昨天的樂觀些。”

希姆萊也在為最後一分鍾作好準備,在午夜前,他再次與福爾克·伯納多特會晤,地點是瑞典領事館——設在波羅的海岸邊的港口呂貝克。“戰爭必須結束”,他出乎意外地說,還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我承認,德國已被打敗了。”元首可能已經死了,所以,他已不苒受自己的誓言約束。他說,他願讓西線投降;東線卻不行。“我曆來是,也將永遠是布爾什維主義的死敵。”他問伯納多特伯爵是否願意將這一建議轉給瑞典外交大臣,由他再轉給西方。

伯納多特不喜歡這個主意,但同意將它轉達給瑞典政府。這個建議若遭拒絕,你希姆萊將作何打算?“要是那樣的話,”他回答說,“我把東線的指揮權拿過來,戰死在沙場。”希姆萊又說,他願與艾森豪威爾會麵,立刻向他無條件投降。“就你我作為老世故之間說說,我問你,我是否應該向艾森豪威爾求降?”他問。

他議論道,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他有意朝黑暗中走去,進了駕駛室。他踩開離合器,車子便衝過一灌木叢,撞在一鐵絲網上。瑞典人和德國人通力合作,總算把車拉了出來。希姆萊蹣跚走了,伯納多特伯爵評論說,這件事有點兒象征性。

在次日即4月24日舉行的軍事會議上,希特勒得悉,曼特菲爾的第十二軍已完全被蘇聯坦克的縱深穿插所切斷。“奧得河是個寬闊的天然屏障,”在一陣沉默後他說,“俄軍卻勝過了第三坦克軍。從這點看,俄國的勝利隻能說明那裏的德國軍事領導人無能!”克萊勃斯試圖為前線指揮官辯護,但他此舉卻惹起了希特勒對施坦因納的破產進攻的回憶。他抖抖地指著地圖說,在24小時內必須從柏林北麵發動另一次攻擊。“第三軍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發動這次攻擊,讓我方未遭進攻的陣線空著。柏林北麵與柏林城市的聯係必須於明晚前恢複。把這道命令立刻傳下去。”有人建議讓施坦因納領導這次進攻,這使希特勒火冒三丈。“那些黨衛軍軍官,態度傲慢,行動拖拉,辦事猶豫,對我已毫無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