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俗穢與念想(二)(1 / 3)

(3)異香

周山鎮的清晨,湖西邊一塊大石頭上,寫著三個赤紅的大字“玉娘村”,一看就是新近才刻的,一個背風的小沙窩前,聚集著越來越多密匝匝的男男女女,均是各自雙掌合十地夾著一柱香。四周氣韻繚繞,大家都虔誠地默念禱告,沙灘上不久便人滿為患,爭先恐後地往前擠。這是一個很奇特的現象:一間不算多高大的牌坊無人留步,牌坊後麵不遠處是一沙窩,沙窩後麵十幾丈遠是一小土丘,有案幾供桌在側,旁邊立塊青色墓碑,記述了一位外來女諸葛的英雄事跡,但人們顯然都是奔著去叩拜那個不起眼的沙窩了,而沙窩裏的一塊圓石上,卻又刻著“牛二的窩”幾個字。

據老人們講,這裏埋著的是一位殉情的美麗女子和她被割去****的丈夫,丈夫叫戚玉,麵若瑩玉,高大儒雅,膽識過人,文韜武略俱佳,而那女子也是白皙靚麗,窈窕動人,更兼情真意堅,對自己風流花心的男人愛得死心塌地,雖活著未化作望夫石,但死後卻出現許多奇怪的事:東邊湖岸有不少光潔的石頭,如少女訴說纏綿心事的臉頰,每一塊石頭上麵都有一兩個圓圓的小窩,小窩裏一汪淺淺的清水,像是女子盼夫歸來的殷切眼睛;再東邊,隻有退潮時才露出來的許多大石塊,居然可以在夜間發光,像是要為每一位遠去打漁的丈夫驅趕黑暗,照亮歸程。

以上關於此夫妻二人流傳百年的事,是正說,民間私下裏又有許多傳言,與之有較大出入,都是個別人秘而不宣的臆測:一是說戚玉的媳婦,也就是那位女子,很可能與武聖人常建仁有染,武聖人一去緲無消息,但與他接觸過的一切人和物,卻成了道家修煉與習武之人熱捧的對象;二是戚玉,就是那女子的丈夫,據說是個忒有本錢的男人,胯下之物有一尺多長,被人割去後,奇貨可居,竟被一官家以三萬貫的高價拍走;三是葬旁邊那個外來妹,與那夫妻二人關係複雜卻和諧,人們常常可以在深夜聽見三人相敬如賓的談話,甚至是滿含愛意的呢喃。本來,隻有村子裏的人偶爾過來許願,聽說竟然靈驗,後來附近的人也都三三兩兩過來,但因那戚玉曾罪犯謀逆,所以不敢立廟祭拜,好事之人便豎一牌坊,古裏古怪的,也不知道是為那女子還是為那女諸葛所設。

此地香火大盛也就是最近的事,忽一日,有村民發現沙窩處總有異香飄出,特別是晚間順風時,香氣曆久不去,嗅之使人迷醉,起初都十分擔心,以為是什麼妖氣,後來發現它竟有促進夫妻恩愛房事的功效,一時大受追捧,又女子於沙窩所求之事,幾乎無不應驗。此事一經傳實,便越傳越神,許多心懷鬼胎之人紛至遝來,有人甚至舉家遷至此處,在村子裏購房置地,日夜叩拜、觀察、揣摩。於是,村子的名字名也由原來的魚囤村改成了玉娘村。

這一日,比時常祭拜許願的人又多出不少,就在大家行將離開之際,一人舉著黃旗過來道:“玉娃嬌娘,豈能和那竊國之人合葬?旁邊還有個洋妞,不倫不類,現在有人願意出錢,村長又請教過風水大師,欲塑‘玉娘金身’像,並修一堂皇廟宇,方便大家祭拜,有錢的捐錢,沒錢的出工!”一中年婦女上前道:“修什麼廟啊,她不是和尚尼姑,也不是道家方士,我們祭拜得好好的,你那裏多什麼事?哎你是誰啊。”這時一漁民打扮的男子也上前道:“近幾十年,我們這裏風調雨順,也一直沒有發生過什麼船毀人亡的事,都拜她所賜,如今塑身修廟,會不會衝了原來的仙氣?”一長相比較特型的短胖女子譏諷道:“不知害臊,還玉娃嬌娘,不會是想抱自個懷裏吧?她原本隻是我們女人的保護神,你這麼褻瀆她,就不怕遭雷劈!”一會,舉旗之人便落荒而逃,隻見那被踩踏在地的黃旗上寫著“神風”二字。一皺巴巴的老太婆嘟囔道:“神風?難道梅莊的人到了?什麼玉娘,不就是戚玉的媳婦嗎?連自個的名字都沒有,那負心人又離她而去,什麼玉什麼娘了?”

在村長家,利雅堅府的奚珂延開誠布公道:“我們就是看看,還給你,別緊張。但你要不聽話,給了別人,我就揍你。”另一邊,梅新嚴肅地召見了村長的弟弟:“我們梅莊一個搞特攻的隊員已有半個時辰見不著人影了,肯定是你們把他殺害了,回去告訴你哥,這是很重大的外交事件,別逼我們出手,除非把修廟的事定下來,並交給我們幹。”歐二元好心地去找村長助理:“這事牽扯甚廣,關係複雜,是個花錢又得罪人的活,不如把它交給我們甌平府,其他人斷不會多說什麼。”北地府的蘇雄雄則甩給村長媳婦一千兩銀票:“我們想承包修廟的工程,幫我把這活攬下來,我再送你五十萬兩,絕不食言。”

深夜,寂靜的小漁村,清冷的空氣中,月牙兒好像在搓著手哈著氣兒,一戶人家的窗前卻燈火通明,大家通過氣後,都為難地看著一個須發蒼蒼的老者,此人正是玉娘村的村長王守望。這時,他磕掉了煙鍋裏早已熄滅的灰,不經意地問:“武林中人也越來越多,都是誰,什麼態度啊?”旁邊一中年人道:“有些名頭的都來了,十方觀、刀影會、形意觀、和風門、五牛宗、華蓋堂、雲手社、飛天閣、斬峰穀、燃道門、青雲觀,甚至一向足不出戶的消歇穀也派人來了,我看也是各打算盤,各自為陣。”老者嘴裏念道:“‘十方紅霞手’、‘刀影客’、‘葉和風’、‘遊形意’,一個個武學聖手,唉,才幾十年的時間,便都一個個隱退了去,現在的寬州府,再次被拖到風口浪尖處,誰又能挽狂瀾於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