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兩行濁淚滑下了蒼老的臉龐。
過了幾日,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定國公蘭家被抄了,雖看在太後的體麵上,沒滿門抄斬,但是悉數被貶為庶民,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姓的百年世家了。平南侯擅自調動軍隊,雖然是為了練兵,但是仍被禦史彈劾,隻得交出了兵權,侯爵削為子爵,一家子都成了閑人。
小皇帝的皇後人選,自是重新選定,大婚之後,他接掌了內閣的大權,成了南燕朝最年輕的皇帝。
而這一年的冬天,天氣特別寒冷,宮中的良太妃因一場大病故去,按製埋於皇妃們的寢陵。攝政王堅持守孝,丁憂在家,三年之後,小皇帝幾次相請,才又複職內閣。攝政王妃果然誕下了世子,同俞筱晚一樣,兒女雙全了。而經過吳麗絹的事後,攝政王再沒宣過別的姬妾侍寢,隻與攝政王妃攜手相對。
隻有孫氏的求子之路十分艱辛,俞筱晚和智能大師輪番上陣,也收效甚微,好在君琰之一直不離不棄,終於在十年後喜得貴子,取名君若航。
楚王是紫衣衛副統領之事,仍是隻限於幾人知曉,不過君琰之和君逸之兄弟都發覺,父王越來越精明,越來越能幹了。這轉變來得不算太突然,可是也足夠讓諸人驚訝。
以前一直找不到人的蔣大娘,忽然就成了楚王府的常客,老要收晨兒為徒,俞筱晚極是高興,想一口應下,哪知被楚王知道後,將君逸之叫到書房大罵了一通,還說蔣大娘再敢提這樣的要求,就再不許她進王府,這事兒也隻好作罷了。
好在琰之和逸之的武功都極高,由他倆來教孩子,也足夠了。
君若晨十分聰慧,可惜武功天賦不高,但對用毒卻極有興趣,父親主動來教他武功,他多半是敷衍過去,反倒是時常往晉王府跑,跟著嬸娘賀氏的奶娘學習製毒用毒。
璃兒習武卻十分積極,進展也極快,而且好為人師,堂弟若航才剛滿周年,扶著牆壁還走得顛顛倒倒,她就開始遊說若航拜她為師了。
這一天,天色都黑了,若晨才興衝衝地從晉王府回來,剛一進二門,就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君逸極其失望地道:“你這武功,怎麼配當我的兒子?”
君若晨的鼻子都氣歪了,“我本來就是你的兒子,還要配當不配當的幹什麼?別以為自己有一身蠻力就有什麼了不起,我不過是看你年紀大了,讓你幾分,若是我將身上的藥粉灑在你身上,你今年都別想抱娘親。”
“呔!你這臭小子,反了天了,居然敢這樣對你父王說話!”君逸之氣得抖著手指點他的鼻頭,“我告訴你,你若敢算計我,我就不讓妍兒表姨帶茹妹妹過來玩。”
君若晨小臉一紅,扭捏地道:“討厭,父王真討厭,你答應上門提親的,怎麼還說這種話。”
君逸之的瞧著兒子那情竇初開的樣子,抬眸看向遠方天空,喃喃地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十歲的時候,還隻知道吃肉打架,他怎麼就想到要成親了?”
“那是因為你太風流了,所以遺傳給了你兒子!”
正趕上惟芳和長孫羽在這裏做客,也正趕上他們夫妻要回府了,路過二門聽到這話,長孫羽就毫不客氣地嘲笑起來。
君逸之立即看向惟芳道:“小姑姑,你多久沒給他添陪嫁小倌了?這邪火大得。”
“我呔!”長孫羽氣瘋了,直接朝君逸之撲了過去,君逸之倒退著飛了出去,兩人邊打邊跑,漸漸成了天邊的黑點。
惟芳和君若晨搖了搖頭,異口同聲道:“兩個瘋子。”
然後對望一眼,同時笑了。
這小家夥,太早熟了一點,惟芳促狹心起,調侃道:“茹妹妹是誰啊?要是長得漂亮,我讓我家穎兒也去提親去。”
君若晨跑開了,“討厭、姑奶奶討厭!”
不行,他得趕緊去求娘親,將茹妹妹定下來,茹妹妹隻能是他的妻子,不能是嬸子。
可惜,俞筱晚壓根不理他,一句話拍回,“等你長大再說。”
君若晨抗議:“我已經長大了啊!”
“再過六年,才能叫長大。”
自此之後,君若晨每晚許願,過路的神仙,讓我明年就長到十六歲吧。
糾結的童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