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意識裏也隻剩下不敢置信……是因為劇烈的疼痛導致眼前昏花了嗎?
否則……他怎麼來了?
他確確實實來了。
周無妄一躍而起,輕靈的身子在半空中翻旋,一紮眼接住從窗口落下來的周夏止,手腕上溫熱液體的觸覺讓他心下一震,犀利而冷冽的眼神一一掃過麵前圍住他的數人。
“哪一個?”他用餘光撇了眼數人手中的武器,一個念頭,倏地就像烈馬般直衝入腦海,讓他的眼神比上一刻更寒冷上十倍。
“你們竟然下毒?”
他再一次開口,聲音已不如剛才溫吞,語調淒厲的猶如剛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厲鬼一般,和那張魅惑眾生的臉完全無法相配,所有人都不有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明明是很動聽的聲音,被他用這種嘶啞的方式說出來,就像是一把利刃一寸一寸的刮削著別人的皮膚,然後再直直竄到人心底最懦弱的地方,一把捏住你的心髒攪碎……
或者說,那個聲音,仿佛天生就是用來殺人的武器。
“噗——”離他最近的那個黑衣人,已經忍受不住魔音催耳,一股熱血從口中噴了出來,臉色一霎那蒼白如紙。
“虛……虛派……”隻來得及為其他人吐出這個消息,他便因無法再支撐體內混亂的氣息而倒地不起。
“到還算是有眼光。”周無妄輕哼一聲,聲音恢複如常。
一聽到“虛派”這二字,剩下的人開始亂了陣腳,適才的殺氣也弱了不少。倒是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拿劍率先衝了上來,一邊用萬分篤定的口氣安慰眾人:“不要聽他胡說八道,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虛”派,就算有,靠聲音殺人這種荒謬無比的事情也不可能發生,這人一定是動了什麼其他的手腳……”
“嗬嗬……”周無妄左手連帶懷中夏止數穴,人則同時倒退十步以外,接著邪佞一笑:“有還是沒有,你們大可以上來試試!”
“嘶——”
屋外燭影搖紅,屋外雪光照人。
透過精致雕磨的雲紋玻璃窗,可以看清屋內那趴臥在床上的人,後背衣裳半開,雪肩玉膚曝露在冷冽的空氣中,點點嬰紅的毛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月正中天,此時是月初,離除夕夜已沒有多少來日,隻是以周夏止的角度看去,那如鐮刀一般的彎月正好被屋外那株大樹遮去了一大半的光輝,分明皎潔無暇,卻偏生被這張牙舞爪的枝椏吞噬的殘缺不全……何其野蠻,何其無奈,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天下最痛苦的事,果真就是無可奈何!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抗,或者說,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足夠惡意的言語才能完整的表達出她此刻身心上的憤怒和羞恥?!
若你被人五花大綁外加點穴困在一張大床上,那人還……還麵無愧色麵不改色無動於衷的輕易拔去她的衣服……隻是因為她中午受的那一刀,刀身含著劇毒,不立刻想辦法逼毒,一旦拖延便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你快放開我!不然我要你的狗命——
你再不放開我,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她不是應該猙獰著臉這麼吼的嗎?
為什麼看著那張布滿擔憂和焦急的臉,甚至連半個字都無法從她嘴裏吐出來。
咬緊牙關,才是她現在的所作所為。
周無妄留意到她眼中的不甘,忽然歎了口氣,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說了,你要找我算賬,可以,但是要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