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爛賭鬼,竟敢騙咱們,欠了那麼一大筆銀子,您還想再賭,我看你當咱們哥幾個是吃素的嗎?媽的,不長眼睛的家夥!”三四個大漢用木棒追打著李寶天,還吐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幾位大爺,我真的……是身上沒帶銀子,不過,不過我是有錢的,真的,我可以把所欠的銀子還給你們,啊!別打……別打……”
大漢們不聽他的解釋,鐵拳如雨點般不斷落在苦苦哀求的李寶天身上。
“放屁,如果你有錢,還會跟咱們吉祥賭館借錢?媽的!”帶頭的大漢吐了幾口口水,諷刺道。
“是啊,別相信他!”
“對,打死他!”
“打……”
李寶天全身傷痕累累,被打出的鼻血,沾滿了他那張老臉,讓人看起來觸目驚心。他痛苦地將身子縮成一團,躺在地上,口裏不時冒出幾聲呻吟,聽起來像快要斷氣了似的。
可是賭館裏的打手,個個都是心狠手辣,才不會因為李寶天那要死的樣子而停手。
“呸!我告訴你,姓李的,你可別當我們吉祥賭館是做善事的,隻要期限一到,你要是再不還錢,就小心你這條老命!”帶頭的大漢凶狠地說完後,又抬腿狠狠地踢了李寶天肚子一腳。
“大爺們,饒命,饒……命,我會還錢的,我保證,大爺們,求求你們,別……打我了!我求你……們了!求……你,求……”李寶天抱頭跪在地上,低聲哀求著。
“哼!”大漢冷哼一聲又說,“是嗎?那好,今天我們就先放過你,三天後,記住三天後,你一定要來還錢,否則嘛!哼……你該明白的!”
“是,是,小的明白,謝大爺,謝……大爺,謝……”李寶天趕緊叩頭謝恩。
“滾!”
“快滾!”
聽著眾人的叫罵,李寶天站起快要散架似的身子骨,在黑夜中,歪歪斜斜地向遠處走去……
深秋的夜晚,天氣涼而不寒。在淩霄院裏,雪依孤單一人站在長廊上,看著一抹皎月透著些許清冷的氣息在天空中掛著。外麵有著點點燈光,使夜隻有朦朧的月色,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氣氛。
雪依隻穿一件單衣站在月色中,癡望著淩霄院一樓的過道,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但,是什麼呢?
他,不會來了吧?是的,他不會來了!雪依在心裏告訴自己。可是,她為什麼還站在這裏?她為什麼還不回房呢?難道她還在等待嗎?就像前幾個夜晚,她躺在床上,隻要外麵一有風吹草動,她就在心裏期盼,是他來了嗎?是他來了嗎?但,她總是失望,他不會來了,雖然她曾經這樣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但她還是在傻傻地等,傻傻地盼,她真是無藥可救了。
月亮越升越高,並還在緩緩移動著,時候不早了吧?雪依歎口氣半倚在窗邊,失神地望著外麵,自從她那天獨自一個人從書房回來後,幾天了?
五天!她又有五天沒有見到他了,他現在還在紅樓,陪在那個女人的身邊吧。在那天書房中的火熱纏綿後,他和她又恢複了那種冰冷的狀態。今晚,他也不會來了吧。
雖然拚命地一直告訴自己,但雪依卻仍是一動也沒有動,是她現在還沒有倦意,還是她又在執著了?
等!等!等!
可他卻不會來!
雪依轉身回屋,伸手關上窗子,阻擋那一陣又一陣的冷風繼續吹向她的身子。
身子冷了,心是否也冷了?麵對銅鏡,顧鏡自憐,她是命苦,認命吧!但,為何那股癡狂的愛卻比以往更火熱,更讓她心動?這是她李雪依的宿命嗎?她現在就像是一隻撲火的飛蛾,明知會受傷,明知會送命,也義無反顧,撲向那發亮的光源,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付出的一顆心,已經收不回來了。
可悲嗎?也許吧,可憐嗎?也許吧,後悔嗎?卻一點也不。
她知道她嫁給龍天宇,是宿命!是她李雪依一生最精彩的部分,因為他是她的惟一,是她今生惟一的夫君,惟一的男人,惟一的……
吱!
是不是她的幻覺?門似乎被人推開了,一股冷風吹進了房中。是他,是他,是他來了!
“你還沒有睡覺,你要等誰?”龍天宇推門而入,見雪依正坐在房中似乎是在等人,等誰?是他嗎?不,不會,她不會是在等他。那麼,她是在等另外一個人了?
本來心情還有些平靜的龍天宇,此時卻起了軒然大波,那是妒火所致。雖然他有些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是在嫉妒!
現在,這個房間,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想到這裏,龍天宇轉身便離開,他本來是想再給她一次機會,如果她講出真相,他可以原諒她,但現在,他卻沒有這種心情了。
雪依見龍天宇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聽著那漸遠的腳步聲,連忙轉身向外追去,但也隻來得及看見他漸漸走遠的背影……
“天宇,天宇,天宇!”雪依邊叫邊跑。但他似乎並沒有聽見,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越走越快,終於失去了蹤影……
雪依站在院門口,終於停下了追逐的腳步。她看著外麵黑漆漆的一切,終於肯定——他走了!
他剛剛來了,又走了。為什麼?他為何而來?又為何而走呢?
“夫人,這麼晚了,您還不睡,站在院門口幹什麼呀!”被雪依叫聲吵醒的小翠走到失神的夫人身邊問。
雪依勉強地對小翠笑笑,又看看黑漆漆的院門口,不確定地問:“小翠,我剛剛好像看見莊主來找我了,可是後來他又走了。”
“夫人,這麼晚了,莊主是不可能會來的,肯定是您看錯了。”小翠安慰失神的夫人。
“我,看錯了?”
“對,夫人,快進去睡覺吧,夫人。”
雪依被小翠拉著往回走,但卻仍在仔細回想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是真的來過嗎?還是她因為思念而產生的幻覺呢?如果他真的來過,那他又為何走呢?來了,走了,來了,走了!為什麼呢?
雪依一口口地吃著飯菜,腦子裏仍在想昨天夜裏所發生的事。昨晚她聽見的開門聲,看到的人,聽見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真,那麼昨晚天宇他確實來了,但他又為何匆匆忙忙地走呢?
假,那麼一定是她太想念天宇,才會產生那種幻覺,以為天宇來看她了。
真!假!好難肯定喲!但,那時候很晚了,天宇他應該早就在紅樓裏歇息了,又怎麼會來淩霄院呢?何況他是那麼討厭她,他怎麼會來呢?
幻想畢竟是幻想,她也隻是奢望罷了!
苦笑著咽下嘴裏飯菜,看著石桌上那幾盤精致的小菜,現在的她整天享受著錦衣玉食,但卻很不開心。因為她好寂寞,成天無事可幹,正好給了她胡思亂想的機會。
“夫人,夫人,有人來看您了!”小翠匆匆忙忙地跑向雪依,在她耳畔一陣嘀嘀咕咕。
聽完小翠的話,雪依吃驚地站了起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小翠告訴她的消息是——她爹來找她了!
這真是一個讓她吃驚的消息,不用想,她也知道她爹來幹什麼。
銀子!是的,銀子!一定是上次龍莊給的聘禮被他全部花光了,現在來找她,一定是來要錢的,但,她手上並沒有多少銀子呀!不行,她得趕快去大廳……
一走進大廳便一眼看見滿身是傷、穿得破破爛爛的李寶天。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她曾經幻想過他們父女再次見麵的情景,但卻沒有想到她爹會帶著一身傷來龍莊。
“女兒啊女兒,你可是來見你爹了。”李寶天剛看見雪依時呆了一下。當發現麵前這個穿金戴玉的漂亮女人是他的女兒雪依時,便興奮地衝上前來。他現在才放心了,看來他所欠的賭債,是有希望還清了,也許他還能再撈點什麼。
“爹,您這是怎麼了?您受傷了!”雪依上前扶住李寶天讓他坐下。
“女兒,你爹這是被人家打的,女兒啊!你可是要救救你爹啊!女兒!”李寶天擠出一些老淚,可憐地抓住雪依的手乞求,當看見雪依手上所戴的玉鐲時,兩隻眼睛便睜大了,發光了!
“爹,小弟他還好嗎?”雪依小聲問。她心裏已經大概猜到了李寶天受傷的原因,一定是因為賭。“他還好,他現在還在書院念書。女兒,你一定要救爹呀?”李寶天繼續扮可憐。
聽見小弟在書院的消息,雪依總算鬆了口氣,但當她看見李寶天臉上的那些傷時,終於又把剛放下的心,又半吊了起來。“爹,那您要我怎麼幫您呢?”
李寶天一聽,終於問到正題上來了。連忙低頭歎了口氣,才抬頭看雪依,開始說:“女兒啊!你爹手氣背呀!本來我已經贏了幾千兩銀子,誰知後來全輸光了,還欠了人家錢,女兒,你現在是過上好日子了,可也要幫爹這一回呀!”
“爹,那您現在要多少銀子?”
“三萬兩。”李寶天一口豪語。其實他這次隻欠了一萬八千兩銀子。但,不撈白不撈嘛!
“三萬兩!”雪依驚得差點跳起來。她以為他最多欠了一萬兩銀子,但是——三萬兩,天!她要去哪裏找這麼多的銀子啊!
“怎麼了?女兒。”
“爹,我,我沒有這麼多的銀子,我拿不出來。”雪依聽見李寶天的詢問,遲疑地解釋。
“女兒,爹知道爹以前對你不好,爹對不起你,你要原諒爹,好嗎?”李寶天討好地道歉。
“爹,我不怪您!”麵對李寶天的道歉,雪依解釋道。其實她從來沒有恨過爹,但爹他好像理解錯了,以為她是因為記仇才說自己沒銀子的話,其實她是真的沒有那麼多銀子。
“女兒,爹求你了!”
“爹,我真的拿不出來!”
“你,你好呀!你嫁進了龍莊便了不起了!你可以不管你爹的死活了!你也太絕情了!我好歹也是你爹呀!”李寶天終於惱羞成怒。
“我,我,我!”雪依突然麵對李寶天那副凶惡的樣子,嚇得她連後退幾步。強壓著心中的畏懼,硬著頭皮想解釋。
“爹,我,我是真的拿不出來。”
“你這個死丫頭,你竟敢騙你老爹,你一個龍夫人,會拿不出這三萬兩銀子,你騙誰呀!”李寶天急忙收回他那快要揮出去的手掌。因為他突然想起這不是以前在家裏,這個死丫頭可以任他打罵,現在可是在龍莊,他要是真動了手,恐怕那三萬兩銀子就真的飛了。
“爹,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拿不出來。”
“死丫頭,你——”李寶天終於忍不可忍地又舉起了手掌,但這回卻被另一隻更有力的手臂給擋住了,他嘴裏要罵出的髒話也停住了。
雪依緊閉雙眼等待那將要打在臉上的耳光。可是,雪依等了一下,卻沒有挨打,連忙睜開眼睛一看,卻發現是龍少華擋住了李寶天的手。
一直隱身在廳外的龍少華看見李寶天舉起手準備打雪依,便飛身而出,擋住了他。龍少華他不敢相信,他剛剛要是不那麼一擋,這重重的一耳光要是真的打上雪依,她怎麼承受得了。
“少華,你來了。”雪依白著臉低聲問。對於少華救她的舉動,她滿心感謝。但對於少華剛剛聽見的一切卻又很擔心。她知道少華對她這個大嫂很關心,所以她怕少華會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