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要回去了,否則……”山崖前,齊玉緩緩後退一步,輕輕開口說道。
齊凡身形一僵,徐徐轉過身子,蘊含著難舍之情的眼神,緊緊凝視著對方的俏臉,良久之後,嘴唇似離水的魚兒張了又張,最終卻隻是點了點頭。
齊玉眼神一閃,似乎再難對視齊凡那不舍的眼神,輕吸一口氣,她快速轉過身,逃也似地朝著山下跑去。
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齊凡的右手下意識地向前抬起,嘴唇微啟,似挽留,又似告別,但最終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身形就那樣僵在那裏,直到對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目光之中。
良久,齊凡緩緩放下右手,收回眼神,他垂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苦澀地搖了搖頭。但就在轉身之際,眼角餘光中,一個人影驀地閃現而出。
齊凡臉色一喜,以為齊玉去而複返,但隨即那喜色便立刻收回,雙眼淡漠地朝著那人影望去。
這是一個男子的身影,看其站立的身姿,便可猜出是一位少年。
少許之後,齊凡目光一凝,似是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語氣冷漠道:“你來此處,是為了何事?”
話音一落,對麵人影再次緩步朝前走來,齊凡神色如常,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對方。黑暗中,一個身著藍衫的少年漸漸浮現在眼前,此人赫然便是日落之時,藏在齊凡身後的那個少年。
這人膚色偏白,鼻梁高挺,長相十分俊朗,是個不折不扣的翩翩美少年,同時也是一個擁有著逆天資質的齊家族人。他名為齊浩,前不久剛剛踏入先天之境,並且會在明日清晨,與齊玉一同踏入升仙之路。
前方一丈之處,齊浩隨意站立,雙眼之中,沒有任何情感的目光隨意地掃視著齊凡的全身,少許之後,他忽然開口說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依你的資質,注定無法與齊玉表妹在一起,何不痛痛快快的放棄,也免的拖累了齊玉表妹!”
說完,也不等齊凡答話,便身形一晃,遠遠地離去了。
齊浩話語之中,不加掩飾的高傲並沒有引起齊凡的氣憤,對方的意思他十分清楚。據他所知,這齊浩一直在暗中追求表妹齊玉,隻是齊玉一直沒有答應罷了。
但齊浩資質逆天,在練武的同時,亦時常讀書,肚內有貨,與人交談彬彬有禮,讓人如沫春風。故而他與齊玉之間的關係也非常不錯,時常開些小玩笑,遊玩在一起。
想到這,齊凡突然苦澀地笑了笑,齊玉與他雖然是一對情侶,但兩人的關係看起來更像是知己朋友,以前,他甚至對這兩人的關係有些吃味。
但此刻,這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齊浩那明為規勸,暗含嘲諷的話語固然沒有使齊凡生氣,但確實十分有用,這話語將齊凡心底那僅剩的一點堅持也摧毀了幹淨。
顯然,對方不僅要讓齊凡對齊玉死心,更要擊碎他的信念,讓他永遠墮落下去。
齊凡心念一轉,便明悟了對方話中所含的意思,但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目的達到了,這一瞬間,他似真的失去了繼續練武的信心與毅力。
身子一轉,再次麵向山崖,齊凡緩緩坐了下來。清涼如紗的月華徐徐流轉,最終灑落在他的身上。
這一刻,齊凡的身上,竟似有一絲絲冰寒的氣息凝聚,顯得那麼寂寞、悲傷。
齊凡無法形容心中的感受,他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父母杳無音訊的時刻。
那一刻,麵對著眾人的同情、漠視,甚至幸災樂禍,他顯得那麼無助與惶恐,惶恐到連悲傷也隨之忘卻。
不過,凡事總不會那麼絕對,就在齊凡惶恐無助的時候,他遇到了齊玉,這個以前並不熟悉的表妹給了他太多的鼓勵與關懷。
那些快樂的回憶不時地在腦海中浮起,漸漸地,齊凡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在這笑意中,時間飛快地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東方天邊之際,一道金色的陽光瞬間散出,一晚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又是一個新的豔陽天。
火紅的驕陽冉冉升起,那灑向大地的第一抹陽光照耀到齊凡的背上時,他的身體徒然一抖,嘴角淡淡的笑意瞬間消失,化為一股無法散去的苦澀。
不知過了多久,齊凡的背後突兀地出現了一個人影,此人穿著一身灰色衣衫,頭發已然花白,額頭與兩頰的皺紋猶如樹皮,粗粗看來,至少也在五十歲以上了。
這人出現之後,便靜靜地站在那裏,一雙昏黃的老眼落在齊凡的身上,似打量,似回憶。良久之後,他突然開口說道,“少爺,該回去了!”
聽他話語,並可猜到此人的身份,不錯,他便是那照顧齊凡的仆人——林伯。在齊凡的記憶裏,林伯的穿著與模樣似乎從未變過,三年前,對方是這幅模樣,如今,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