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京都,早已是一片銀裝素裹,清晨街上行人寥寥,路邊一賣饅頭的小販也是有氣無力的吆喝著,腦中想的都是趕緊把東西賣完,回家坐在炕頭上喝下滿滿一碗燒酒,然後裹著被子美美地睡上一覺,說不定還能夢見臨街裁縫鋪的那個小丫頭。
正在小販遐想之際,隻聽得遠處一陣馬蹄傳來,一身著戎裝的軍官騎馬踏雪而至,看他眉頭緊鎖,似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一人一馬飛馳而過,濺得小販滿身雪泥,但因身份懸殊,小販倒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得在心裏罵了幾句,拍去身上的雪泥,急忙回頭看了看身後籃子,見裏麵的饅頭安然無恙,才如釋重負,重新吆喝起來。
“將軍,大事不妙了!”那位騎馬的軍官到了將軍府門口,一掌把大門推開,連通報都沒有就直接衝了進去,管家站在門口剛想阻止,可一看清來人是誰,便一臉嚴肅地趕了過去。
“劉校尉,將軍正在練功,等我前去通報一聲。”老管家追上那位軍官說道。“有勞了!我在正廳等。”不一會兒,老管家跟著一位中年人進到了正廳,看見二人相見,管家便退了出去。
此人身上散發著一股常年身居高位所帶來的威嚴與壓迫,麵部剛毅,留著短須,左額處有一道傷疤,左手持劍,頭發散披,一襲白衫,與平日相比,顯得太過隨意,顯然是來得太過匆忙。此人便是慕國大將軍慕坤,也是當今慕王的弟弟,深受慕王信任。
一見來人,那位姓劉的軍官立刻單膝跪地:“見過大將軍。”“起來吧,我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慕坤一臉平靜的問道,話語間雖波瀾不驚,但慕坤緊縮的眉頭說明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謝大將軍,屬下得知,龍語大人準備在公主大婚之日率十三龍騎截殺照國娶親隊伍,意在劫走公主。現在無人知道龍語大人身在何處。”“事關重大,你的消息來源是否可靠?”慕坤問道。“千真萬確,十三龍騎中有一人乃下官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下官與此人一起從軍,此事乃是此人留給下官的一封書信告知並托下官轉告大將軍。”
“哦?十三龍騎與龍語情同手足,此事事關龍語性命,就算你與他交情不淺,可也不見得他會將此事和盤托出,還讓你轉告與我,此人意欲何為?”
“此番前去,十三龍騎報了必死的決心,之所以會告知下官,乃是因為此人覺得此事並無萬全把握,若是失敗,還望大將軍看在龍語大人之前為慕國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救龍語大人一命。”劉校尉一五一十地說道。
“糊塗!”慕坤聽完勃然大怒,“龍語這是在自尋死路,此事一出,我容得下他,大王也容不下他,公主與照國的聯姻,乃是大王為緩和兩國關係布下的大局,慕國在諸國之中固然最為強盛,但連年征戰所收的賦稅也讓百姓苦不堪言,此番舉措,為的是讓慕國休養生息,此次聯姻,是由照王提出,雪公主雖是眾多兒女中慕王最為喜愛的一個,卻也不得不忍痛割愛,他這麼做,是在打照王的臉,隻會把照國逼得與我們不死不休。”說罷,慕坤為泄怒氣,一掌打在身旁的青石桌上,石桌立馬四分五裂,如此內力,可見慕坤能在慕國穩居軍中第一人,靠的不僅僅是血統家世。
“大將軍息怒,屬下還得知,照國此番之所以會提出聯姻,是照陽明的提議。”軍官剛說完,慕坤的眼睛變眯了起來,濃鬱得有如實質般的殺氣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站在這殺氣裏,軍官頭上的冷汗不受控製一滴一滴的流下,“那個瞎子?”“是的,大將軍,就是照國第一謀士,當今照國太子師。”軍官硬著頭皮回答。
聽罷,似是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慕坤冷靜了下來,回頭對軍官說道:“當初雪公主出遊,讓龍語陪同,是因為雪兒這丫頭從小心高氣傲,才華出眾又生有一副傾城之貌,愛慕之人雖多,但無人能入其眼,若陪同之人太過無趣,回來後她又得怪我,龍語十二歲入伍便跟了我,說是我看著他長大的也不為過,阿語生性開朗,又博覽群書,與雪兒也年紀相仿,想必他們會有很多聊得來的東西,讓雪兒這趟出行不會太過乏味,誰知這次出行竟會讓他們情投意合,甚至私定終生。照陽明此人詭計多端,我們多次在他手上吃虧,我頭上這道疤就是拜他所賜,提出聯姻,必有隱情,你去查一下,還有,此事不得告訴任何人。”
“是,大將軍,屬下必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軍官向慕坤行了一個軍禮,便離開了將軍府。
“阿語,你可千萬別幹傻事。”待得軍官離開之後,慕坤自言自語道。
此時,在離京都不遠的一座山上,一個年輕戎裝男子躺在一片草坡地上,此人麵目英俊,嘴含一株野草,雙手交叉墊在腦後,微笑著看著朗朗晴空上的雲卷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