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隨便就找個地方躺下,第二天都要走,也沒在意這一晚睡得如何,到第二天卻是沒等到陸老頭起床——他再也沒能起床了。
陸老頭眼緊閉著,嘴角帶著微笑,雙手平和地放在身側,人就這樣平躺著,陸老頭的兒子去叫他起床的時候,才知道這四十多歲的老頭卻已離開了人世。
這真的是人生無常,昨天還能大悲大喜地與我談論未來如何,今天就已是人鬼殊途。
我與他的關係並不密切,最多隻算是個認識的人,所以他的離世對於我並沒有多大感覺,奇怪的是兩姐弟居然對於陸老頭的離世也沒太多的悲切,或許在很久之前他們就知道,衰老成這樣的老陸支撐不了多久,早一天晚一日而已,心理準備的時間長了也就沒什麼了。
隻是現在有麻煩事丟給了我,我不能就這樣扔下兩姐弟不理的走了吧?這才十七八歲,又很長與世人打交道,放到外麵的亂世,能活一兩年那已是運氣了。我問了問他們,也隻是稍會武技傍身,強身健體而已。
我見那些書裏不是說陸天宇文治武功很厲害嗎?怎麼兩千年後這陸家連武技也衰敗得如此厲害?
把陸老頭扔水裏葬了,這是他們石頭城的殯葬傳統,這全是石頭,沒有土地,沒法土葬——想到我吃過湖裏的魚,我一陣陣反胃——我告訴了兩姐弟,我要離開這兒回沈林城,問他們跟不跟我一起去,他們也沒什麼主意,我怎麼說怎麼辦。在沈林城有我的人罩著,謀生什麼的應該不是問題,而且有黃金開道,想在沈林城過得滋潤也很簡單,隻是要找到合適的人照顧他倆即可,再實在不行,把他們放到揚城去。
葬了陸老頭,這兒自是再沒有值得留戀的,我心念著沈林城的事情,叫上陸家兩姐弟收拾了下他們自己的東西坐上了船。
這一路的水道暗無天光,時不時才有從空中射下一線光芒照在水麵上,劃著船的兩姐弟卻沒覺得這黑暗影響劃船,在黑暗中都沒碰到一次岸邊,這是能黑夜視物還是習慣了?
在黑暗中劃行了半個時辰,前麵終於有了光亮,再劃一會,已出了洞。出了洞一時大亮,我稍閉上眼了才適應,兩姐弟把船劃靠岸邊,我望去,這停船的地方又在一山間盆地內,看著像是有不少的田地,四麵山巒起伏,這一條水道就從山間穿過,然後又突然在中間失蹤不見,想必是又從山中落進了地下。
這地兒也不錯,那些田地應該是以前石頭城的人種的,現在當然變成了我的了,以後如果人多了,可以遷個幾萬人來這兒,隻要解決了這城民的早衰問題,這兒生活也還是很好的。
他們把船拖上了岸邊拴上,我見到岸邊還有幾條破舊的船,似以不能再使用。這兒以前應該也經常有人出入,現在這惟一的一對城民,也拋棄了這座石頭城。
“我們從哪走?”我問道。
陸家姑娘叫陸清清,她指著遠處道:“從那山口翻出去,再走一時辰就有個集鎮,需要買東西時就去那兒買些生活用品,我跟父親去過兩三次,再遠我就沒去過了。”
我點點頭,這有城鎮,就有道路通往大路上,這到了鎮上,問問人應該就能知道從哪回沈林城。這麼多天,想來他們已是著急得不行。
他們進這兒的山路很隱蔽,翻山口的那些路如非是很注意,基本沒人會注意到從那山口翻過就是一個世外桃源的石頭城。一時辰後我們到了城鎮,這是個千來人的小鎮,我們到的時候整個小鎮沒幾個人,有幾個小店鋪也關著門,飯店就一家幸好還開著,我們坐進去,我點了些肉食蔬菜,吃完才向掌櫃的打聽大道的事。
這到原來的官道不遠,離沈林城走路也就三四天。老板說,沈林城現在大開發呢,這小鎮的居民們都想著去沈林城淘淘金,有很多已去了,他是家有老父,走不了,不過等這兒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沒辦法隻能離開現在這小鎮到沈林城去了,畢竟現在這世道沒有城市的庇護,生存是得不到多少保障的。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掌櫃聊著,大致打聽到了路線這些,問了正好鄰居有馬車可以出售,給了錢買了他的馬和車,主要是兩姐弟的行李稍重,我也不想這樣一路走著去,坐上馬車那就舒服得多。
慢慢的趕著馬車走了三天,我終於見到了沈林城,沈林城才這麼些天,城外已形成了一些小商販自行在那兒交易,都是些生活用品什麼的,我奇怪問了下卻是裏麵的商鋪早沒了,市場還在建設中,隻能暫時先在城外安置,不過看這樣子,就算城內市場建起來,這兒一時半會也不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