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多年前的一幕很相似,小冉守在床邊,含著眼淚巴巴地盼望心愛的人蘇醒。令人遺憾的是時光不能倒流,如今的霍希不再是當年那個身體矯健的男孩,而是一個被病患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將死之人。
“我快死了,小冉,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爸走了,我也走了,隻留下你一個人在這冰冷的人世間,我舍不得你,更怕你不愛惜自己。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答應我啊!”
老人家常說,人一旦死去就不再有痛苦,不再有煩惱,肉體和靈魂都會得到最大的解脫,而活著的人才是最痛最苦的。可是,為什麼人還要拒絕死亡,拚命存活?為什麼不讓自己痛痛快快地極樂西方?
當霍希停止呼吸,閉上眼的那一霎那,的確有一種平和安詳、令人愉悅的感受,隨後他發覺自己懸浮在一個黑暗的空間。這裏就像一個沒有空氣的圓柱體,感覺上是一個過渡地帶,一邊是現世,一邊是異域。然而,霍希清楚地看見,通往現世的路已被堵死,他用手觸摸那層障礙,想方設法地移開它,那冰冷的硬物卻紋絲不動。霍希痛苦地哭了,因為小冉,他不願離開人世,他迫切地想回到她的身邊。
誰說人死了就不再有知覺?不再有痛苦?
那這是什麼,淚珠從霍希的眼裏劈裏啪啦地掉下來。
就在這時,一束藍色的亮光迎麵射來,霍希眯著眼看過去,那是來自異域的光,異域之門已經向他開啟了。
他真的死了,無法再回頭了。
原來,肉體死了,靈魂可以不死。肉體得到解脫的時候,靈魂還要繼續痛苦。
霍希同許許多多的人,哦不是,應該是同許許多多的鬼一樣,有很多的舍不得,很多的放不下,卻終究躲不過命運的安排,走向人間的盡頭。
令霍希感到奇怪的是,他沒有遇見書中所寫的夢幻般迷離的奈何橋,沒有喝到那碗能夠忘卻塵世種種的孟婆湯。他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令他極度困惑。
那是一幢高聳入雲的大廈,矗立在幽深空曠的天幕下,本該是宏偉壯麗的建築,此時卻充斥著一種黑色的壓抑,令人不敢涉足其中。大廈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死一般得沉寂。突然,其中一層的日光燈猛然一現,又猛然一滅,伴隨著幾聲過於驚嚇的呼救聲,卻……還未傳進看門老頭的耳中,就已經停戈了。
在這訊如閃電般的明滅中,霍希敏銳的目光已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紀祥。他不會認錯的,可是紀祥怎麼會出現在這幢陰森的大廈裏?難道紀祥沒有死?
不,不可能啊,是他親手埋葬了紀祥的屍體。
“兄弟,歡迎加入我們!”霍希的身後忽然冒出這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嚇了他一大跳。
“你是誰?這是哪兒?”霍希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帥氣小夥兒,幾條藍色波紋纏繞在他周身,說不出的詭異。
帥氣小夥兒很友善地說:“你可以叫我阿尊,這兒是鬼吧,我的家,以後也是你的家了。”
“鬼吧?”霍希的眼神一片茫然。
“每年這座大廈裏,都要死九個人,不多不少,剛好九個。誰被我們盯上,誰就得死。你應該聽見剛才那女人的呼救聲了,她是第九個,今年夠數了,所以咱倆得等到明年再下手。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