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陸言什麼都顧不上了,直接往外走,慌得宮侍們忙上前攔住,“縣主,您先換身衣服吧。”陸言身邊的宮侍都是伺候她多年的,對她的個性了解至深,忙哄著她說,“你這身衣服也不合適。”
陸言這才發現她穿了一身水紅的深衣,大母這幾天身體好轉,年紀大的人不愛素淨,陸言又適合穿亮色的衣服,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明亮鮮豔的色澤,的確不適合現在去看侯瑩,可對陸言來說,她真不信阿姊就這麼離開了她,也不願意換衣服。
宮侍見勸下了陸言,忙一邊快速給她換衣服,一邊讓人去通報崔太後。
陸言平時在寢殿不愛多戴首飾,身上飾物也不多,她看到下人取下的桃花簪,她眼眶一紅,緊緊的抓住了那根簪子,阿姊!阿姊,為什麼連你都丟下了我!
崔太後午覺還沒起身,一聽說阿薇走了,一開始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們說什麼?阿薇怎麼了?”
“太後,築陽縣主走了——”宮侍戰戰兢兢的回報。
崔太後愣住了,這麼多孫輩中,她最疼愛的是阿嫵,阿嫵下來就是阿薇,這兩個孩子都是她親手照顧大的,她年紀大了,經曆的生離死別也多了,要是換了其他人,她傷心會也就過去了,可是阿薇她才二十啊,那麼年輕還有兩個女兒,她怎麼就這麼走了呢?“怎麼走的?怎麼會這麼突然?前天阿嫵回來,不還說她好好的嗎?”崔太後連聲追問。
“侯縣主前段時間身體不適,讓人來號了脈,說是胎像有些不穩,疾醫讓好生養著,大姑娘在床上躺了幾天,身體好了些,見今天天氣好,就想去花園走走,結果還沒走幾步,大姑娘就嚷著肚子疼,後來——後來血怎麼都止不住……最後就這麼走了!”下人哭著說,“還落下了一個成形的男胎。”
崔太後聽後眼睛一花,要不是還躺在床上,早就癱軟在床上了,嚇得宮侍們忙上前給她按人中、揉胸口,好半晌崔太後才緩過氣來哭道,“這孩子怎麼這麼命苦!”幼年喪父,母親和父族鬧翻,她不得不寄人籬下,成了親好容易有個感情好的夫君,就這麼走了,崔太後越想越傷心。
“大母。”陸言穿了一身素衣,身上環佩全無,白著臉走了進來,“我要去看阿姊。”
“阿嫵。”崔太後將小孫女摟在懷裏,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大母跟你一起去。”崔太後想著這些天的朝堂的震動,她不是陸言,她敏感的察覺到,侯瑩的死太巧合了。
“太後!”宮侍們大驚失色的想要阻止,崔太後年紀大了,很忌諱生死之事,除了少數親人外,很少有人能報喪到她和高太皇太後麵前,侯瑩畢竟是晚輩,走的又不是太祥,宮侍們自然不敢讓崔太後去元家。
“大母你別去了,我會去好好照顧阿姊的。”陸言也勸著崔太後說。
崔太後想了想,叫來了自己的近身女官陪陸言一起去。
元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冼夫人哭的死去活來,一是傷心兒媳婦,二是傷心那個未出生的孫子,她盼了這麼久的孫子啊!元家已經披上了白布,上下忙得腳不點地。
陸言到元家的時候,就見木木和夭夭就傻愣愣的待在侯瑩身邊,木木有五歲了,還不懂死亡是什麼含義,但已經隱約知道阿娘再也不會因為她哭而起來抱她了。夭夭才二歲多,懵懂不知人事,抱著兔娃娃坐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就是要讓阿娘起來抱她,陪她玩兔娃娃。元尚師也跪在侯瑩身旁,泣不成聲。
陸言看到這副情景,原本強忍了淚水一下子湧出,“木木、夭夭,過來,到從母這兒來。”她跪在地上對著兩個小女娃娃顫聲道。
“從母!”兩個小女娃跌跌撞撞的撲到了陸言懷裏。
夭夭仰起小腦袋,委屈的朝陸言訴苦,“從母,阿娘不理夭夭。”
幼兒童稚的話語讓在場大人更傷心了,冼夫人放聲大哭,“阿薇!阿薇!你這個狠心的孩子!你怎麼能舍得丟下木木、夭夭就這麼走了呢!她們還小啊!怎麼離得開阿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