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3 / 3)

這宗活,幹了整整一個下午。

這個大戶人家不僅付了較高的酬金,而且把我父親叫到他家裏。

穿著長袍的老主人對我父親說:“十幾個手藝人把我門前走過,沒有一人能修好我這把茶壺,你把它修好了,我遇到高手啦!我家的活多著呢,你就住在我家吧!把這些活幹完了再走。”那個小夥計把我父親安排到小南屋裏,又搬來一大堆破碎的鍋碗瓢盆甕缸罐之類。

我父親一看,這些活三天五日是做不完的。

他在這裏支起風箱,安好鐵爐,開始叮叮當當幹起活來。

吃飯時,小夥計來送飯送飲,到晚上父親就用麥秸草打個地鋪睡。

父親常說,在他的“拉鄉”生涯中,這算是他最愜意的一段時光。

8天過去了,大部分活計已經做完。

這家的老太太拿著一隻斷成兩半的銀鐲問我父親:“戴師傅,這是我家祖傳的信物。

你能不能把它接起來?”這本來是銀匠幹的活,我父親不是銀匠,但他也略知一二,便讓她先放在櫃膛上。

父親以為這事並不難,雖然銀鐲斷裂不能用錫焊,隻要用砂鍋熔化成銀條後,在鋼模中冷砸、再打磨一番就行了。

但是,父親仔細一看,這銀鐲起碼也有百八十年的曆史,上麵的圖案是鳳凰戲牡丹,父親當時所帶的鋼模中並沒有這種圖案,隻有二龍戲珠、喜鵲登梅之類,這便如何是好?如果這宗活做不好,他還能走出這家的大門嗎?38也許是急中生智吧,父親想到用“膠膠泥”自製一個模子。

“膠膠泥”的特點是非常細膩,既不能被熔化了的高溫銀水燙軟,也不容易變形。

但是,這種泥在地麵上根本找不到,隻有在地下深層岩石的縫隙中才能一點一點地刮出來。

為了找到這種泥,父親在小夥計的帶領下,跑遍了打深井的地方,從挖出來的岩石上一點一點地刮下“膠膠泥”。

一天的時間,他們抱回兩個泥團來。

把泥團中的雜質去掉,反複搓揉,使其硬軟適度,再做成方磚型。

把那斷開的銀鐲放在木墩上敲平,對準茬口,在那“方磚”上用力下壓,一個泥模就做成了。

待泥模半幹後,再將銀鐲熔化,澆進泥模裏,一隻和原來圖案完全相同的鐲子就誕生了。

臨別前,父親又和主人又進行了一番筆墨交流,給他家寫了一副“忠厚傳家遠,詩書繼世長”的對聯,他家的兩位老人連連稱讚,千謝萬謝,並贈給父親一個小紫砂茶壺,再三囑咐,再來拉鄉一定到他家來住。

在手藝人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誰的手藝最好、路子最寬、客戶最多,誰就是這個行當的主事人。

我父親在每次做完手藝絕活後,就會盡快地傳授給他的同行們。

隻要我父親回到家裏,來拜訪的人總是絡繹不絕。

我母親為了招待好這些客人,迎來送往,燒水沏茶,總是忙不得暇。

1939年,抗日戰爭進入了十分困難的階段。

春節後的一天,周家村的周元明把我父親叫了去,談到八路軍在戰場上傷亡很大,有些傷員正在一個地下醫院裏接受治療。

這個醫院不缺吃的不缺喝的,就是缺錢買藥。

這個地下醫院在什麼地方,他也不知道。

他的意思是,暗地裏成立一個名叫“職工會”的組織,他任會長,讓我父親任組織委員。

成立“職工會”的公開目的是為了大家交流技術和經驗,對個別困難的人家進行補助,對拉鄉的去向大體有個規劃,避免爭搶生意。

而真正的目的是,用部分會費資助八路軍的地下醫院。

這個真正目的隻有周元明和我父親知道。

我父親的任務是,在八個北流(村)、路個莊、東西郎子埠這幾個村的能工巧匠中發展會員,會員要交納會費。

這些會員主要是小爐匠,每次交納會費總是我父親帶頭多交,其他會員可以根據不同的收入情況有所區別,這樣大家就不會有什麼意見。

會費收齊後,做好明細表交給周元明,再由我父親把收來的款項交給王門39村一個名叫王平的人。

我村離王門20多裏遠,第一次見王平需要對口令和暗號,把款交上後,再確定下次見麵的地點和方法。

當時,日寇的“掃蕩”異常猖獗,我父親在送款途中經常遇到盤查。

父親身穿破衣爛衫,挑著“挑子”作出“拉鄉”的樣子,有時把款項捆在腰裏,見有人來,立即走進山溝作大解狀,將款埋到地下;有時把櫃膛底層用木板釘嚴,再放上煤炭,每次都躲過搜查,沒有丟失分文。

直到抗戰勝利後,父親的籌款任務才算完成。

祭胡祖我們村祭祖師爺的大典每年舉行一次,時間約在春節後的初六到初八,擇晴天麗日而行。

直到上個世紀的50年代,我村的大人孩子都知道,小爐匠的祖師爺是胡鼎真人。

這位胡鼎真人還有一段傳奇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位鶴發童顏的美髯老翁,自稱姓胡名鼎,挑著小爐匠的“挑子”來到定州。

鄉民讓他鋦鍋鋦盆,他一律搖頭不接,口裏卻唱著一首歌謠:“一條扁擔兩頭尖,鋦了城牆鋦高山。十裏八鄉有裂縫,老夫一鋦變平川。”當時,全國最大的定州磚塔出現裂縫,傾斜欲倒,百姓們感到這是不祥之兆,但又無法修複。

有個年輕人對老翁說:“你有本事把那個裂開縫的塔鋦起來吧!”老翁拊髯作笑,飄然而去。

第二天清早,人們發現磚塔的裂縫處有幾個扁擔長的大鋦子,磚塔高高聳立,複舊如初。

從那時起,“鋦人”們就把胡鼎真人尊為自己的祖師爺。

祭胡祖之日,是我村最熱鬧最激動人心的一天。

從我有記憶時起,此事總是由我父親領頭張羅,和鄉親們一起操辦。

先是在村東頭菩薩廟後的大場院裏豎起幾根高大的木樁,拉上用高糧秸編製的“圍箔”作屏風,再掛上比家譜還高大的胡鼎真人的畫像,前麵擺上五、六張八仙桌做為供品台,祭壇就算搭成了。

從這時起,喧天的鑼鼓必須響個不停。

這套鑼鼓,包括牛皮鼓、大鑼小鑼、大鈸小鑔,都是我父親自己出錢買的,掌鼓人就是我父親。

從我8歲那年,父親就教我背“鼓譜”。

背熟後,還要學習怎樣持錘、怎樣敲打,要有輕重緩急,抑揚頓挫。

父親說,同樣的鼓譜,不同的鼓手可以敲出不同的韻味來。

從我10歲開始,就聯絡一幫小夥伴組成鑼鼓隊獨自演奏了,農閑時節,我們這個鑼隊40會到東郎子埠、北流、路個莊等村裏的主要街道上演奏一番,當然,展示演奏水平的最好時機還是祭胡祖的這一天。

在鑼鼓聲中,各家各戶都把自做的各種供品拿出來,擺到供品台上。

有大餑餑、小點心,有豬頭羊頭雞鴨鵝,還有用青蘿卜、胡蘿卜、大白菜、地瓜、粉條、豆腐等製作出來的各種菜肴,即使最困難的人家,也要用玉米麵、地瓜麵、高糧麵捏成不同顏色的小雞小鴨,蒸熟後拿出來放到供台邊上,其造型各具特色,異彩紛呈。

隨著供品的越擺越多,全村男女老少也穿著節日的盛裝陸續到齊。

大夥圍著供品台瀏覽著,品評著,恰似在參加一個豐盛的烹飪技術博覽會。

祭胡祖儀式的主持人,是村中歲數最大的“鋦人”。

他宣布拜祖開始,立刻煙火騰空,鞭炮齊鳴,這是全村孩子們最歡快最高興的時刻。

接著,按照每戶長者的年齡排列,一戶一組,全由男性出場,三拜九叩,口裏還念念有詞。

全村29戶拜完,大約已近中午,方才結束。

在後來的幾年,為了節省時間,由分戶拜祖改為全村集體團拜。

解放後,提倡破除迷信、移風易俗,這種祭祖慶典再沒舉行。

但是,每到正月裏,人們還是陸續來到設過祭壇的地方聚談一番,回憶著當年的祭祖盛況。

隨著社會的發展,機械化生產和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小爐匠這個行當也就逐步退出了曆史舞台。

我們村的“鋦人”們,輩輩世世編製著一個致富夢。

為圓這個夢,有淚水,有悲傷,有欣喜,有暢想。

盡管這個夢一再破滅,他們依然癡心不改,把小爐匠的手藝一代代流傳下來。

每當新一代“鋦人”上路時,他們於艱難竭蹶之中,存聊以卒歲之想,麵前總是燃起一絲希望之光。

風雪迷漫的奔波路,饔餐難繼的辛酸淚,苦研技藝的不眠夜,膜拜胡祖的祈福聲,組成了他們步履維艱、悲歡交織的生命樂章。

60年過去了,那些“挑子”還在,那樂章卻已銷聲匿跡。

41萊州新賦綦國瑞千古名郡,雄立神州,地處齊魯,問鼎全球。

青山輕枕東南,翡翠環列如城,堪比泰岱;渤海放襟西北,碧浪輕波如玉,浩淼無垠。

地連濟青煙威,半島交通要衝;海通亞非歐拉,世界貿易重鎮。

昔日齊之甲勝,今為天下名城。

東萊福地,得天獨厚。

山海之利兼有,車楫之便雙收。

興鹽冶鐵,先秦已為富地;以港興市,隋唐已通韓日。

五千春秋交替,經濟總著先鞭;滄桑風雲變幻,商海敢主浮沉。

地藏黃金美石,名甲天下。

海產白鹽萬砣,暢銷九州。

月季花香衝雲天,四季為春;蟹肥蛤大蟶子鮮,古即貢品。

金黃鹽白魚青,石綠花紅海碧,組成五彩紛呈富萊州,托起物華天寶好土地。

曾為國郡州縣,常領登萊青道。

地非中原,文氣沛然。

城池巍峨,享譽鐵打;衙門層列,半島中心。

廟宇遍布,傳中華文明魂;牌坊百座,樹愛國為民標。

以文為先,士多才識卓然,名宦絡繹;以教為本,亮臣名士輩出,曆代相繼。

劉仆射直諷司馬,辛次膺勇鬥秦檜,毛閣老與皇抗爭,趙尚書寧折不彎,忠心報國,瀝膽披肝,已成萊人精神;楊震深夜卻金,宗澤智保耕牛,朱萬年為國捐軀,閃欽辰心竭獻身,全意為民,世代相續,終成清廉官風。

萊州黎民,勤勞勇敢,崇尚實幹,識恥知榮。

久居人文厚地,育成大家風範;走五州通四海,養成開放之誌。

闖關東跑京津,積為創新爭先之風;納山海之靈秀,凝成高遠闊大之氣。

嗟乎!地不在廣,有神則名,人不在眾,氣足則壯。

教育領先,萊州之魂萬年;精神做基,古城千代名揚。

萊人有誌,將江山細打磨,千載如一,已是瑰寶遍地。

疊翠雲峰,可見魏碑光燦,頓覺眾山小;大基深秀,曾為道家仙都,真宗教寶地。

寒同楓紅,神像散列;巍巍崮山,泉水叮咚。

蓋平龕古,玉皇鬆青;凡嶺皆秀,無山不文。

乘風破浪放舟,迎日踏波馳目:三仙山飄渺如畫,芙蓉島一點翠螺。

長堤臥波鎮大海,漁舟爭發;鹽池蝦池迤邐遠,天光撒金。

忽有海風入懷,遙見群賢畢42至:徐嶽手把算盤,左伯獻出新紙,鄭道昭筆走龍蛇,王無競引吭高歌,翟雲升輕吟《隸篇》,趙爾巽細翻《清史》,聯袂而出,光比日月。

猛抬頭,又可見:東坡、清照,遄興賦詩;炎武、板橋,潑墨成文;韓信試劍,寒逼牛鬥。

挽來高士英雄同座,笑談少長不分先後。

口品稀世海鮮,牙嚼麻渠大糖;手握萊州毛筆,目賞草編玉雕;耳聽藍關美戲,又聞魚號嘹亮。

美乎哉!聖是聖,非聖亦聖;仙是仙,非仙亦仙。

星移鬥轉,今起鴻圖。

傳承萊州文化,能上九天攬月;光大古邑精神,可下五洋縛鯨。

借改革開放東風,渤海岸畔,明珠生輝;憑眾誌成城偉力,萊州灣邊,崛立新城。

高樓櫛比,恰似彩霞落地;廣場宏闊,正顯博大胸襟。

高速公路,車如流水,京津朝發夕至;火車轟鳴,風掣電馳,飛達南北西東。

西由海深,巨港新造,艨艟吞吐億噸;風機高揚,百裏綿延,成經濟新引擎。

招商引資,開發區擺開放巨陣;強強聯合,建成旅遊黃金海岸。

還有登海種業,紮根大江南北,惠及萬民;更有以德立市,永舉文明大旗,和諧高奏。

設想漸成現實,藍圖正為宏圖。

噫籲兮!俯仰千秋,正氣浩蕩貫古今,勳業卓著動天地;時逢盛世,龍騰鵬舉跨世紀,縱橫五洲開新篇。

乘時代長風,駕商海巨艦,可達幸福彼岸;立富民之誌,走環保新路,敢攀世界之巔。

前程無限。

43失落的古城綦國瑞一陣急驟的夏雨過後,劈劈啪啪的雨點洗淨了青山,洗淨了房屋,本來青的山更青,本來紅的瓦更紅。

媽媽站在窗前,欣賞著雨後的景象,一臉的喜色,帶著潮濕和甜味的夏風輕輕地吹起她的銀發,她79歲了,依然眼不花耳不聾,依然臉色紅潤,一副方圓的臉盤,人們常誇她長得很福泰,她年輕時讀過書,去過一些大地方,也住過東北的老山林,培養了她熱愛自然的閑情逸致。

現在我的家居住在港城的南山腳下,隻要站在窗前就有滿目青山,於是媽媽常常佇立窗前,來看這麗日青山的畫。

“你還記得咱家的古城嗎?”突然,媽媽帶著沉思的神色問。

“怎不記得。”我的家鄉是萊州,我的家就在古城腳下,護城河邊,那裏被稱為東濠崖。

“好啊,自古就有‘紙糊的登州,鐵打的萊州’的說法,城牆修得又高又結實,大青磚白灰縫,四個城門樓就像天安門城樓一樣,可氣派了。”我記事的時候古城早就沒了,城磚倒是見過,有一尺多長,四五寸厚,青色的,上邊沾滿了白灰,為了印證母親的說法,我查了府誌,在城池欄中明白記載:府城明洪武四年建後圯壞日甚,萬曆二十六年大修,三年大功告成,創建規模倍於往昔,周九裏,高三丈五尺,基厚二丈四,門四,東曰澄清,南曰景陽,西曰武定,北曰定海,城下為池,深二丈,闊倍之。

可見母言不虛。

又是一次雨後初晴,媽媽看著遠處青山,那時山上正綻放著豔麗的花朵,她肯定又聯想到家鄉的護城河,她又問我,“你還記得咱家門前的荷花嗎?”“記得。”一陣瓢潑大雨後,護城河裏的水漲起來了,河水經過橋洞發出轟轟的聲響,坐在家裏都聽得到,這時媽媽便領著幼小的我走出家門,滿耳朵都是青蛙的叫聲,隨著你的腳步順著河沿前移,剛剛爬上岸邊曬太陽的甲魚,正44在興高采烈狂喊著的青蛙逐次地撲通撲通地跳進河裏,甲魚立即沉入水底,青蛙則向前遊走一段,身後留下兩道細小的波紋,蒲子、葦子正借著輕風抖落滿身的雨水,荷花有了雨水的滋潤顯得分外豔麗,粉的豔如少婦,白的雅如少女,真有點勾人魂魄的味道,最有趣的是荷葉,一麵麵寬大的葉麵上,布滿了一粒粒水珠,像一粒粒晶瑩剔透的銀色的寶珠,風輕時,它們在葉麵上微微滾動著,當一陣強風掠過,把荷葉掀倒半邊的時候,它們便唰唰地跳到水裏去了。

其實,這護城河留給我的記憶是蠻多的,嘴裏含著一截蘆葦管在水裏潛遊,跳到河裏鳧水去摘蓮蓬,孩子們爭吃微有苦味的蓮子……記得,有一次我陪母親去遊黃山,下山後又到一個附近縣裏去看牌坊,荒涼的原野上就那麼七座灰石的牌坊立在那裏,倒讓人有一點懷古的情緒。

母親看了看,不屑地說,這算什麼,灰不溜丟的,上麵也沒有多少石刻,你不記得嗎?咱們城裏的73座牌坊,擠滿了兩條街,那石頭是雪白的,上邊雕刻的故事,有交戰的,有攻城的,像真的一樣。

這些我是記得的,那些牌坊十分高大,有三拱門的,有五拱門的,中間拱門最大,橫跨一條道路,下邊可以跑大貨車。

兒時隻知在牌坊下邊玩耍,看著牌坊上戴著官帽、拿著刀槍的小石人入迷。

及長大了才知道,這73座牌坊大都是明清兩代建立的,有旌表坊,功名坊,記事坊,節婦坊等,姓字名誰都清楚的。

後來,走遍全國,在哪裏也沒有看到有這麼多、這麼好的牌坊。

難怪媽媽不屑於看安徽的石牌坊了。

媽媽還常常稱讚萊州府衙氣派、威風。

萊州的古樓也是座小天安門。

後來那座府衙被改做了掖縣縣政府,我在此供職的時候,還有一棵參天古槐,古槐下是一座磚石結構的“海甸風清”坊,上麵有副對聯,上聯是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聯是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那座鼓樓曾做過展覽室,每逢春節在上麵展出剪紙、石刻、年畫等。

我上去過,順著樓牆繞一周,全城四麵景色盡入眼底,令人十分愜意。

我還清楚地記得,鼓樓大廳的大梁上,用毛筆大書著萊州的管轄地:膠縣、高密、即墨、昌邑、平度、濰縣、掖縣。

萊州知府的所在地,相當於現在的地級市,代表封建文化的祠廟就特別多,這些都活靈活現,有聲有色地留在母親的記憶裏,每逢講到這些,她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悅。

45媽媽說,最大最富最熱鬧的是北門裏的城隍廟,特別大,進去轉向,隻記得門廳裏有四尊武使者的塑像,手拿兵器,十分威武,最奇的是他們的眼睛仿佛是會轉的,你不論站在哪裏同他對視,他那眼睛一直是盯著你的,這真是十分稱職的守門神,任何人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進去門廳,一邊廂是府城隍,一邊廂是縣城隍,在當時陽界和陰界是對等的,這裏有府衙和縣衙兩級官吏,就有兩級城隍。

城隍是泥胎的偶像,但專門有人伺候,晚上掌燈鋪被,早上疊被送水,十分認真。

廟裏還有一個木刻的城隍,年年正月十六,抬他出巡,前麵排出儀仗,鳴鑼開道,後麵跟從的人山人海。

耍龍的、舞獅的,還有高蹺隊也雜在人群中高歌狂舞,真把個萊州城熱鬧翻了。

入夜,城隍廟的大戲樓就開始上演節目,戲由富人出錢包場,眾人隨意來看,和現在的企業讚助差不多的意思。

看的人太多,需早早擺上凳子,占個地方。

東關有個天齊廟,供的是玉皇大帝,三進大廳,雕梁畫棟,飛簷鬥拱,十分華麗,但這裏是每年3月28日上一次供,搞一次廟會,有“富城隍,窮天齊”之說。

但這天也十分熱鬧,戲樓上唱大戲,周圍萬人湧動,各種小攤擺滿廟門,各種小販不斷圍著看戲的人群叫賣。

水煎包攤前香氣撲鼻,不少人手拿一份,有滋有味地吃著,賣泥老虎的,起勁地把泥老虎對得吱嘎吱嘎響,一些孩子經不住誘惑,纏著大人買一個。

還有賣滑石猴的,買糖球的,煞是紅火熱鬧。

還有呢?西門裏有縣文廟,東門裏有府文廟,北關十王殿,南關兩公寺,火神閣,最多的是關帝廟,大大小小七八座,最小的是摸腳廟,據說得了病的人,摸摸這尊神像的腳就可以手到病除。

媽媽講這些,真是如數家珍。

這些廟,其實是進行封建思想教育的場所,那時也不興開會,孔子的儒家學說,關羽的“忠、義、仁、勇”的品格,不正是通過這種形式進行了通俗化、形象化的宣傳嗎?這些廟也是普通百姓精神和文化娛樂的場所,有了難處到此尋找精神寄托,借著廟會來看看戲,吃點好東西,放鬆“腐敗”一次。

現在,這些東西都沒有了。

建國初,在反迷信的浪潮中,廟全部被拆光了,“鐵打”的城牆也被夷為平地;73座牌坊大躍進的時候被全部推倒,工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布滿精美雕刻的石頭構件全部鑿為平板,用來建了一座禮堂和一個展覽館;府衙的老槐樹被雷擊倒了,那警示官吏的牌坊早已無影無蹤,還有吊橋、荷花早已風吹雲散,碩果僅存的古樓也在“文化大革命”時拆除了。

46每每說到這些,母親總是連連歎氣,“唉唉,要是這些東西有,萊州真成了旅遊的好地方。”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去過在全國叫得很響的山西平遙古城,可以很負責任地說,它比萊州古城差遠了。

古城失落了,但她永遠地留在母親的記憶裏。

鬥轉星移,春來冬去,古城在她心中釀成了芬芳甘甜的陳年老酒,每每憶起,總使她陶醉,使她年輕。

萊州的古城我至少記住了一半,年深已久,也早已成酒,哪怕是隻有半杯,已夠我陶醉。

在構建和諧社會的今天,萊州的領導者和萊州人民都非常重視這裏所獨有的豐厚的文化底蘊,他們正在努力地弘揚和光大古城優秀的曆史文化傳統,萊州古城將更加燦爛、輝煌。

47萊州遍地月季香綦國瑞北方的五月,鶯飛草長,繁花似錦,是一年中最迷人的季節。

地處渤海之濱的北方名城萊州,從城市到鄉村,從大街到小巷,從機關到庭院,處處盛開著一株株,一行行,一片片的月季花。

紅的花,黃的花,粉的花,綠色的花,複色的花。

大的花,小的花,單瓣的花,重瓣的花,組成了月季花的海洋。

甜甜的,香香的,淡淡的,幽幽的,雅雅的月季花香,彙成陣陣香濤,香遍每一個廣場,香遍每一個社區,香遍每一座房屋,香遍萊州的每一寸土地。

月季花四海皆有,但在萊州蔚成大觀,品種之多居全國之最,數量之多居全國之最,花質之高居全國之最,是國務院有關部委共同命名的“中國月季之城”、“中國月季之鄉”。

萊州月季花能形成如此闊大的局麵發端於悠久的曆史。

據傳,明朝洪武年間,四川有一對青年隨著大量移民來到城北定居,他們把費盡千辛萬苦帶來的月季花栽種在這裏,花香四溢,鄰人十分喜愛,紛紛索枝插栽,日久全村戶戶有花,香飄數裏,村名遂為花園。

後又繁衍相鄰的北流、林家、周家等村莊,因月季繁茂幾成花園,遂被冠以花園北流、花園林家、花園周家的美稱。

後經五、六百年傳播遍及全縣,古已有花縣之稱。

上世紀70年代已形成月季花生產基地,每年向全國各地提供數百萬株月季,遍及長城內外,大江南北,因有“萊州月季遍天下”的讚譽。

萊州真正成為月季花的世界,確是借了改革開放的東風。

進入新時期,萊州人在不斷傳承古老月季品種的同時,放開眼界看世界,不斷從國外引進新的品種,80年代達到了一個的高峰,品種達到500多個,栽培麵積達到3000多畝。

進入20世紀,這裏確立了建造國際一流月季專業科技示範園區的目標,投入巨資,建立了萊州月季種質資源庫。

分為品種展示區、嫁接觀察區等五個區48域,現在已有名貴品種300多個。

示範區內,傳統的優秀品種紅和平、滿園春、滿堂紅、日蝕黃等,花大色豔,耀目爭光。

從國外引進的伊麗沙白女王、摩納哥公主、希拉之春、坎特公主等獨樹一幟,盡現異國風情。

運用新技術培育的新品種,更讓人耳目一新,一枝一葉間感受到新時代的風霜雨露。

雜交的茶香型月季“花魂”呈複色,花心部為黃色,由內向外漸變為紅色,複雜變化中給人以夢幻之感。

用多種雜交手段培育而成的“金牌”,花大如碗,金光閃爍。

“綠野”是對古老品種改造成功的範例,花開初為黃色,繼則漸次轉綠,格調非凡,賞心悅目。

“光譜”是新近培育成功的變色新品種,花開初為淡黃,隨日照加強,花色逐步變深,日久又成紅黃相間之色,確如光譜迷離,與豐富多彩的現代生活融為一體。

放步示範區內,隻見花色繁多,有深紅、朱紅、桃紅、粉紅、橙、黃、綠、紫、蘭、黑,更有複色花變化無窮。

再看花的品種也異常繁多,有的大似碗口的,有小如紐扣的,有單瓣的,也有重瓣的。

花的枝型也不一樣,有灌木型的,有爬藤蔓生的,有的則如一棵繁茂的小樹,滿樹的花朵似一片雲彩,真是儀態萬千,各有風韻,讓人叫絕。

在科研人員的引領下,你會認識許多名貴的月季花,雍容華貴如絨造就的是“朱媚雙慧”。

色彩絢麗,瓣麵光亮的是“金珠芙蓉”。

紅的耀眼,質細耐久的是“激情”。

再有“西湖夜月”、“貴妃醉酒”、“金龍三變”、“漢宮春曉”,單是聽聽這些名字就是一種享受。

這裏已是名副其實的國際月季科技示範區,是名聞遐邇的世界月季博覽園。

萊州50家花卉科研機構和120多家生產場家始終支持著當地月季花的發展,大家各顯神通,群策群力,造就了長盛不衰的局麵。

在1999年昆明世界園藝博覽會上,萊州月季花一舉奪得27枚獎牌。

“粉和平”、“蘭絲帶”奪得大獎,“黑旋風”、“俄州黃金”“上海之春”、“紅雙喜”、“外交家”獲得金獎。

“大獎章”、“黃獅子”、“巴黎玫瑰”、“加力瓦達”、“大綠雲”、“黃金世界”奪得銀獎。

“胭脂”、“豔陽天”等12個品種獲得銅牌。

名列參展城市之首。

1995年4月,經國家四部門聯合評審,確定萊州為“中國月季之鄉”,並確定為國家月季花標準示範區。

德國、日本、荷蘭、美國等國家客商紛至遝來,洽談合作,萊州月季花已走向世界。

“月季花香月月賞,季季香花季季春”,酷愛月季花、深懂月季花的萊州人選擇月季花作為美化城市、美化環境的主角,使萊州城市具有了月季花的容貌49和豐采。

在萊州行車就是在月季花的海洋裏放舟,在萊州行走就是在月季花的海洋裏沐浴。

在古老的萊州路,在筆直的十裏長街北園路,在新修的寬闊的外環路,在每一條改造過的舊路上,隔離帶種的是月季花,路邊種的是月季花,路到那裏,花到那裏,香到那裏。

萊州的廣場已是一座座五彩繽紛的月季花的湖泊。

占地500畝的萊州廣場,種植著一池池的名貴的月季花,一朵朵通紅通紅的檳榔口紅,像熊熊燃燒的火焰。

一簇簇金黃金黃的“黃和平”如一捧捧耀眼奪目的金粒。

一棵棵翠綠翠綠的“綠野”似一塊塊高貴的翡翠。

紅的花、金的花、綠的花……直把萊州廣場裝點成一片五花海。

即是小些的府前廣場、雷鋒廣場、文昌廣場、劇院廣場……也無不是月季花的世界。

更令人驚歎的是,在每一處新修道路的十字路口的四周,本是最值錢的黃金地段,也被全部辟為月季園。

無處不在的月季花一年四季開放在萊州大地,春的濃烈之後,是夏的淡定,一陣雷雨,大千世界被衝洗得分外明淨,一朵朵月季花上掛滿了亮晶晶的露珠,恰是出水芙蓉,即是三伏酷暑,也讓人心曠神怡。

秋季樹葉黃了,大地有點冷落,月季花卻不懼秋風,葉有些瘦了,花卻開得朝氣蓬勃,凡是有它的地方,就不知秋的到來。

最讓人動心的是冬季了,屋外大雪飄飄,屋內的月季花,還是月月開放,笑麵迎人。

有道是“牡丹最貴唯春晚,芍藥雖繁隻夏初,唯有此花開不敗,一年常占四季春。”遍地月季的萊州,真正是月季花的仙境。

萊州人時時生活在美的環境裏,處處欣賞著月季花的容貌,這是多麼令人神往的美麗生活啊。

月季裝點了萊州,美化了生活、豐富了生活,也提升了萊州人的文化素質和精神境界。

種月季,愛月季的觀念深植於萊州人的心中,成為萊州人的共同的審美價值追求,成為熱愛美、創造美、追求美的一種文化。

從1990年開始的一年一度的5月25日的月季花節更強化和發揚了這種文化。

每年此日,街道、廣場月季怒放,萬盆名貴月季擺上街頭,商店企業裝飾一新,汽球彩帶到處飄舞,一派節日氣氛。

乘此良機,機關人請來客商,洽談經貿;商家人布展擺攤,全力促銷;文化人組織各種畫展、影展、秧歌、高蹺活躍氣氛;鄉下人穿上節日盛裝,扶老攜幼進城過節探親。

白天,萊州人傾城而出,歌舞聲、叫賣聲、歡笑聲、此起彼伏。

觀花人、購物人、探親人摩肩接踵,花海人海融為一體,歌舞花影連為一片。

入夜,萬燈齊放,焰火騰空,花城頓城不夜城。

一50年比一年熱鬧的月季花節,不但是貴賓會、洽談會、展銷會,更是萊州的愛花人、種花人享受如月季花般美麗的生活的節日。

月季花節已經從政府組織的節日轉化為群眾自發參加的節日,成為當地最盛大最熱烈的節日。

有人說,春節是城裏人下鄉過的節,花節是鄉下人進城過的節。

每年參加花節的人都多達20餘萬,實為節日奇觀。

對月季花的愛已經滲透到萊州人的骨髓裏,月季花與萊州人已結為密不可分的一體。

萊州人都相信一個美麗的傳說:月季仙子帶一藍月季去給王母娘娘祝壽,路過萊州雲峰山,見此處風景秀麗,不覺放下花藍去觀賞景色。

美不勝收的景色讓她耽擱了時間,當她想拿藍慶壽時,月季花已深深紮根地下了。

從此月季花就留在萊州了。

現在這個傳說已經是雷打不動的事實。

如今的萊州月季花已經是城市的形象和名片,是美好生活的象征和內容,是文明的旗幟和標誌,是深深紮根在萊州每一寸土地上的文化。

51萊州春秋五千年綦國瑞在中華民族的文明進程中,萊州已經曆了5000多年的春秋更替,積累了豐厚的曆史文化底蘊。

其曆史爍古耀今,其文化光耀五洲。

萊州地理位置優越。

瀕臨渤海萊州灣,地處齊魯交通要衝。

古謂“擁負山海,走青登兩郡之衝”。

萊州東南是一脈起伏連綿、巍峨蒼翠的山峰,西北是一條蜿蜒曲折、碧波蕩漾的海岸線。

這山之脈,海之線勾勒出一片金元寶狀的有著月季般容貌的秀麗山川,構成了枕山襟海的雄偉地貌,描繪出一幅“東南青山、西北碧海”的錦繡畫卷。

這金元寶狀的土地,西隔膠萊河與昌邑相望,東與萊西、招遠接壤,南與平度分據大澤山脈,北為滔滔渤海,東西廣68公裏,南北袤53公裏,總占地1816平方公裏。

境內有山18座,較著名者有雲峰山、大基山、福祿山、崮山、馬山等。

有河16條,較著名者有南陽河、膠萊河、沙河、王河等。

有海島若幹,較著名者有芙蓉島、三山島等。

古稱“渤海之名疆,三齊之巨鎮”,太史公更讚其為“海岱之間一都會”,今日已是神州之名城,渤海之明珠。

(一)政治中心萊州政治地位重要,在漫長的曆史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山東半島重要的政治中心,曾為國之都、府所在、郡之首、縣之治。

根據大量的考古遺址、遺存證實萊州曾是中華古老的發祥地之一。

其建置沿革脈絡清晣可循。

夏朝時期,各地有許多方國和部落,寒浞取代夏王後,將其大兒子澆封在“過”地,建立“過國”。

“過國”在萊州城北,過國是能夠查到有記載的膠東最早的封國,後被少康滅掉,仍歸夏朝,屬青州。

商朝時期,各地仍有方國,掖地屬萊候國,萊都在今城西30餘公裏的膠萊河附近,屬營州。

52西周時期,實行的是“封邦建國”製度,協助周武王滅商的薑尚(薑太公)被封在齊國,在薑尚經營下齊國日益強大,並逐步吞並了萊國的土地,並於周靈公5年(公元前567年)滅了萊國,萊國舊地開始稱東萊,屬齊國。

齊國統治時間很長,薑齊約660年,田齊約170年,前後計有830餘年。

戰國時,齊國在此設置夜(通掖)邑,治所在今城區。

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分天下為36郡,膠東地區設立膠東郡,夜邑屬膠東郡。

秦在此設湯沐邑,是專給皇太後、皇後、公主提供俸祿和休閑場所的縣一級城鎮。

劉邦擊敗項羽後,建立漢王朝。

漢初實行的是郡、國並行的製度,郡、國下設縣。

漢高祖四年(公元前203年)將夜邑改置掖縣,始稱縣,為青州東萊郡,掖為郡治所。

東萊郡領縣17,其中掖、當利、曲城、臨朐、陽樂、陽石6縣均在今萊州市境內。

西漢時,郡、國之上還設有行政監察區,亦稱刺史部,東萊郡歸青州刺史部管理。

東漢時期,全國重新劃分郡縣,實行中央以下州、郡(國)、縣三級政製。

原歸琅琊郡管轄的長廣等縣劃歸東萊郡。

膠東國和北海郡合並為北海國,東萊郡、北海國均屬青州刺史部。

東萊郡郡治遷至黃縣,轄13縣,掖縣(含過鄉,即夏朝時“過國”)、當利(今萊州西南)、盧鄉(今萊州南部)、曲城均屬東萊郡。

三國時期,掖縣屬魏。

魏在地方行政區劃上沿襲東漢,實行的仍是州、郡、縣三級政製。

東萊郡郡治仍為黃縣(今龍口市東部)。

西晉武帝泰始元年(265),東萊改郡為國,屬青州,領縣六,治所在掖。

改曲成為曲城。

東晉,後趙石勒元年至南燕太上六年(319~410),東萊廢國為郡,掖城為郡治,屬青州東萊郡。

劉宋義熙六年(410),東萊郡徙治於曲城,領7縣,仍屬青州東萊郡。

南北朝時,北魏皇興四年(470),分青州東部置光州,因掖有光水而得名。

延興五年(475)改為鎮。

景明元年(500)複州,轄東萊、長廣、平昌三郡,領縣14,掖城為光州、東萊郡治所。

皇興中,分曲城縣為東曲城縣、西曲城縣。

北魏後掖縣先後歸東魏的北齊管理。

東魏武定二年(544),分出光州東部設置東牟郡(治所在黃縣故城),分出平昌郡隸屬於青州。

北齊文宣帝天寶七年(556),將當利縣和東、西曲城縣劃歸掖縣。

北周因循北齊。

53隋朝時期,隋文帝改革行政管理體製,改州、郡、縣三級政製為州、縣二級政製。

開皇五年(585年),光州改稱萊州。

轄9縣,分別是:掖縣(今萊州,後齊時曲城,當利二縣並入)、盧鄉(開皇十六年,即596年廢挺縣並入盧鄉)、觀陽(今萊陽東部)、昌陽(今萊陽西南部)、黃縣(今龍口)、牟平(今煙台福山區西部),還有膠水(今平度)、即墨(今即墨,含今青島城區)、文登(今文登,轄今榮成及威海市區)。

隋煬帝時,全國廢州改郡,萊州改為東萊郡,州治、郡治均在掖城,轄區同北魏時期,轄膠東半島,西部均以膠水河(即膠萊河)為界。

唐初仍沿用隋朝的州、縣二級政製,但把全國分為10道,道不設長官,隻派官員巡視。

武德四年(621年)改東萊郡為萊州。

掖城為萊州治所。

從萊州分出當利、曲城、曲台3縣,仍屬萊州。

至太宗貞觀元年,將當利、曲城、曲台三縣又並入掖縣。

如意元年(692年)萊州分為萊州、登州2州。

登州轄黃縣(今龍口)、牟平(今煙台牟平區)、文登(今文登,轄今榮成、威海市區等地)3縣,以牟平為州治。

神龍三年(707年)改黃縣為蓬萊縣,移州治於蓬萊。

天寶元年(742年)又改萊州為東萊郡,登州為東牟郡,以牟平為州治。

乾元元年(758年)又改為萊州、登州,但兩州轄區均為原光州地,萊州州治仍在掖城,萊州轄區西部仍以膠水河(即膠萊河)為界。

五代十國時期,行政區劃沿襲唐代,實行州、縣二級政製。

梁、唐、晉、漢、周均為掖縣,隸屬萊州,屬河南道。

北宋初如唐製,掖縣屬京東東路萊州東萊郡。

至道三年(997年)改道為路,路之下設府(州)、縣,實行中央之下路、府(州)、縣三級政製,縣以下居民稠密的地方還設鎮,地形險要的地方設砦(同寨)。

萊州歸京東東路,治所青州。

宋代仍然把州分為上、中、下三等,萊州為中等州。

但宋代把縣分為了八等:赤、畿、望、緊、上、中、中下、下。

因赤和畿是京縣的等級,望就是地方的等級最高的縣了。

萊州領掖縣(望,今萊州,含招遠城)、萊陽(望,含萊西城)、膠水(望,今平度)、即墨(中,含今青島城區)四縣,萊州州治仍在掖縣城,萊州西部仍以膠水河(即膠萊河)為界。

金代行政區劃基本承襲北宋,原管轄萊州的京東東路改稱山東東路,治所益都(原青州)。

這是曆史上第一次用“山東”作為行政區劃名稱。

山東東路54轄萊州,為上等州,轄5縣1鎮,領掖縣(今萊州)、萊陽(含萊西城,有衡村鎮)、即墨(含今青島城區)、膠水(今平度)、招遠(今招遠)5縣。

萊州境內還曾設有海倉、西由、移風3鎮,後撤消。

萊州州治仍在掖縣城。

萊州西部仍以膠水河(即膠萊河)為界。

元朝時期,元王朝為加強對占領區的統治,沿襲了金末行省製度,在路以上設行省,形成了省、路、府(州)、縣四級行政製度。

山東地區歸屬中央特區,由中書省直接管轄。

元朝州、縣按戶的多少分上、中、下三等。

萊州為中等州,仍屬益都路,中統五年(1264年)屬淄萊路,至元年間,萊州改屬般陽路。

萊州領四縣:掖縣(中)、膠水(下)、招遠(下)萊陽(下)。

萊州西部仍以膠水河(即膠萊河)為界。

元順帝至正十一年(1351年)三月,“置山東分元帥府於登州,提調登、萊、寧海3州36處海口事”,以守衛海防,鎮禦群盜。

元順帝二十三年(1363年)三月,“立膠東行中書省及行樞密院,總製東方事。

”,“置膠東行省於萊陽”。

萊陽為膠東省省會,這是有史以來唯一的一次建省,但時間較短。

萊州屬膠東行中書省及行樞密院。

明初洪武十三年(1380年)廢行省製度,改省為布政使司,以分領天下府(州)縣,同時廢路,司(省)以下設府和直隸州,再下設散州和縣,為地方三級政製。

山東布政使司轄六府,其中包括萊州府。

萊州府轄2州5縣,有掖縣(今萊州)、平度州(原膠水縣,明洪武二十二年正月改置,)、濰縣、昌邑、膠州、高密、即墨。

萊州府轄區向西越過膠萊河擴至濰縣,但府治仍在掖縣城。

清朝時期,清王朝將地方一級政府稱為省,形成省、府、縣三級地方行政管理體製,為了監察地方,在省、府之間還設立了道。

萊州府轄區同明朝,省、府之間是登萊青道,道治所開始在青州,後遷至萊州。

清初為海防之需,登州、萊州還各設有海防道,康熙二年(1663年),裁登州海防道並入萊州道,稱登萊海防道,康熙四十年(1701年)又並入登萊青道。

清朝把全國州、縣簡化為衝、繁、疲、難四類。

雍正時的解釋是:“衝”謂交通頻繁,地方衝要;“繁”謂行政業務,事務繁重;“疲”謂稅糧滯納過多,全俱字4”難、疲、繁、衝。

“治難悍強風民多,件事罪犯謂”難“;頑疲情民的縣稱為“最要”或“要”缺。

1字或無字的縣稱為“簡”缺。

3字(有衝繁難、衝疲難、繁疲難3種)為“要”缺,2字(有衝繁、繁難、繁疲、疲難、衝55難、衝疲六種)為“要”缺或“中”缺。

任命地方官員時,根據官員能力及經驗,分配到“要缺”或“簡缺”。

清初,萊州府所領州縣同明朝,萊州府,衝,繁。

轄膠州(衝,繁,難)、平度州(簡)兩個散州和即墨(衝,繁)、高密(簡)、掖縣(衝)、濰縣(衝、難)、昌邑(衝,繁)。

光緒三十一年,萊州府割出膠州和高密、即墨兩縣,仍領平度州和掖縣、濰縣、昌邑3縣。

1858年6月,清政府與英、法等國簽訂《天津條約》,辟登州等10處為通商口岸。

1861年5月,清政府批準改定煙台為通商口岸,8月22日直隸候補知府王啟曾主持煙台正式對外開辦儀式,同時宣布籌建東海關。

此後,英、法、美等17個國家陸續在煙台設領事館。

同治二年(1863年),治所從萊州遷至福山縣煙台。

萊州府歸登萊青道管轄。

1913年,北京政府廢除清朝府、州製,但沿用道製,為省、道、縣三級。

山東省轄膠東道。

膠東道的轄區基本是清朝時的登(州)萊(州)青(州)膠(膠州)道所轄的州、縣,道治所在福山縣煙台。

萊州歸膠東道管轄。

1927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廢道製,存省、縣兩級。

1928年6月1日,國民黨山東省政府成立,掖縣由省政府直接管轄。

1932年,國民黨南京政府規定省以下設行政督察專員公署,為省派出機構。

1936年山東全省劃分12個行政督察區,煙台的牟平、海陽、福山、蓬萊、黃縣、棲霞、招遠等縣及長山島行政區為第七行政督察專員公署,專署駐牟平。

掖縣仍直屬於省。

1937年“七·七”事變後,流亡的國民黨山東省政府成立了魯西、魯北、膠東3個行署,劃分了17個行政督察區。

掖縣歸新設的第13行政督察區。

1945年,山東省政府撤消魯西、魯北、膠東3個行署,新設立魯北、魯西北、魯西、魯南、魯中、魯東6個辦事處。

魯東為第6辦事處,領第7區、9區、第13區。

掖縣仍歸13區。

1947年,國民黨山東省政府撤消6個政府辦事處,設魯東、魯西南2個行署。

1948年6月,魯東、魯西南兩個行署被撤消。

1938年至1945年間,日本侵略軍還利用漢奸成立了山東省及地方的偽政府,全省劃分為魯西、魯東、魯北、魯南4道和濟南、煙台2市。

1940年7月,效仿清代,山東設“九州十府”的政區建製,將全省由4道改為萊濰等10道。

56萊濰道駐濰縣,掖縣(今萊州)歸萊濰道。

為適應抗日戰爭的需要,1938年1月19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膠東軍政委員會成立。

隨後,膠東的掖縣、蓬萊、黃縣、福山等許多縣都先後成立了抗日民主政府,同年8月,以這些縣為基礎設立了北海行政督察區,這是共產黨在山東省設置的第一個專區。

1942年7月7日,膠東區行政主任公署在棲霞成立,轄東海、西海、南海、北海4個專區。

東海專署區,轄文登縣、榮成縣、文西縣、牟海縣、牟平縣、海陽縣及威海7個縣級單位;北海專署區,轄黃縣、招北縣、蓬萊縣、福山縣、棲霞縣、棲東縣6個縣級單位;西海專署區,轄掖縣、掖南縣、掖北縣、萊陽縣、平度縣、平西縣6個縣級單位;南海專署區,轄平南縣、萊西南縣、即墨縣、高密縣、膠縣、萊東行署6個縣級單位。

1944年4月1日,膠東區行政主任公署更名為膠東區行政公署。

抗日戰爭勝利後,1945年8月13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山東省政府成立,領膠東、魯中、魯南、渤海、濱海5個行政公署。

膠東行署轄北海、西海、南海、東海四個專署區,1個市,29個縣,1個特區。

掖縣、掖南縣歸西海專署管轄。

1945年下半年至1946年上半年,山東解放區的行政區劃又有所變動,掖縣、掖南縣仍歸西海專區管轄。

1949年3月,山東省政府更名為山東省人民政府,全省轄渤海、膠東、魯中南3個行署區。

膠東行署駐萊陽縣,掖縣、掖南縣歸膠東行署管轄。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1950年5月9日國家政務院撤消膠東區,原膠東轄區設文登專區、萊陽專區、煙台市,煙台為省轄市,還設有長山島特區。

掖縣、掖南縣歸萊陽專區管轄。

1956年3月撤消掖南縣,原地並入掖縣。

1958年萊陽專區、煙台市合並為煙台專區。

1965年以後,煙台專區(駐煙台市)轄2市15縣,掖縣歸煙台地區管轄。

1983年11月撤消煙台專區,成立地級煙台市。

掖縣歸煙台市管轄。

1988年掖縣撤縣建萊州市,從此進入了曆史新階段。

縱觀數千年的曆史,萊州大部分時間都是膠東半島,乃至山東半島的政治中心,這一政治地位對萊州的發展是至關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