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潔西卡所料,豐姽嫿臉色驟變。她離開華劍鋒的身體,站直了,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潔西卡,冷森森地問:“劍鋒,她說的是真的?”
“嗯……”不知所措的華劍鋒隻是憑著本能選擇配合豐姽嫿的表演。
“你這家夥!”豐姽嫿居然笑了,笑得是千嬌百媚,笑得是傾國傾城,連潔西卡都看得一閃神。
似嗔似怒,豐姽嫿纖纖玉指輕輕一點華劍鋒的額頭,道:“你呀,雖然我說過結婚前你可以再風流快活一段時間,可你的眼光真是一次比一次差。上次那個希臘美女,好歹還有點氣質,這次你倒好,竟找了個水性楊花的。看來她是占不著便宜,寂寞難耐,才把你給甩了,幸好如此,不然你要笨到人財兩失,我就不要你了。”
半嗔半怒的責怪要說是衝著華劍鋒,不如說是在損潔西卡。看著潔西卡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豐姽嫿大感過癮,隻是意料之外的事卻發生了。
“東方美人,果然與眾不同,聽你一番高論,我也認為和她在一起實在是貶低自己的身份。”艾瑞克語出驚人,潔西卡聞言更是震驚得麵色慘白。隻聽艾瑞克繼續說:“潔西卡,我們分手吧。你曉得我送你的東西足以彌補你的精神損失,乖女孩,再見了。”
很清楚麵前笑得無害的男人的真實品性,潔西卡陡然站起身,逃難似的離開了。
華劍鋒的好心腸使他極不讚同地直視艾瑞克坦言道:“你這麼做太過分了,她是你的女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艾瑞克燦然一笑,他的藍眸並不是一種單純的藍色,在他情緒變化時,那藍色似乎會變深變暗。他聳聳肩,極輕鬆地回答:“她是你的女朋友,她為何這樣待你?”
無言反駁,華劍鋒隻能暗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了。
“你還待在這兒幹嗎?!”主要攻擊目標逃走,豐姽嫿才懶得裝淑女,語調變得短促且火藥味十足。她討厭艾瑞克,不知為什麼,他總給豐姽嫿一種危險的感覺。
“美女,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和你們做個朋友,我叫卡紮·蘇伊·艾瑞克。”收斂輕佻的神情,艾瑞克說話的聲音低醇動聽,他微笑時露出了一副野獸一般雪白的牙齒。
豐姽嫿的心驀然間一陣驚悸,她搶言說道:“謝謝,我想沒有必要,我不希望華……我的未婚夫交一些來路不明的朋友。”
華劍鋒本也想婉言回絕,但是豐姽嫿突然鑽出來的話駭得他把話咽了回去,一臉茫然。到現在他還不太明白豐姽嫿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沉吟半響,艾瑞克想從華劍鋒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他猜測到了豐姽嫿和華劍鋒的關係不是那麼簡單,可惜華劍鋒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倒真像是有點兒怕這個麻辣美女。她真的很美,好像火焰一般熱情張揚,活力四射。
“好吧,既然二位都是性格保守的人,那麼我隻能祈禱神再次賜與我和你們相識的機會了。”遺憾地聳聳肩,艾瑞克離開了。
華劍鋒終於意識到他成為了一場好戲裏的男主角,還來不及詢問豐姽嫿,一陣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突然傳來。華劍鋒看到吳智慧,原本便已經坐立不安的他驀然間站起,臉紅紅的。
好可愛喔!吳智慧偷偷樂著,怕把華老師氣個惱羞成怒戲就沒得看了,她裝著幹咳了兩聲,壓製住心中翻騰不已的笑意,中肯地建議:“華老師,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好,好。”華劍鋒簡直求之不得。他可受不了那麼多各懷心事的目光對自己行注目禮。
換了一間店,華劍鋒算是穩定了情緒,他根本不敢問豐姽嫿剛才是怎麼回事,直到現在他還一回想起剛才那玲瓏有致的身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就覺得有一股熱氣驀然從體內躥升上來。他當然清楚那是什麼反應,可是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呀!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喂,你是什麼眼光呀!連那種貨色你都要,讓人家把你當猴耍,還帶著個男人來向你耀武揚威,你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隻會低著頭,真是活該讓人把你給欺負死!”豐姽嫿首先憋不住開了口,劈哩叭啦噴射得像挺機關槍。
“我……”華劍鋒想開口解釋說是潔西卡先追的他,又覺得那樣講不太好,“我想她可能是覺得我們不適合,所以才選擇了一個更相投的。”
“是呀,那兩個洋鬼子倒是蠻襯的,一轉眼她就被他甩了。”豐姽嫿輕顰黛眉,譏誚道。
“我非常感謝你,豐同學,謝謝你今天幫我。”華劍鋒不曉得該怎麼說,本來呢,他打算在潔西卡炫耀過後便回家,因為憑心而論他難過的程度隻需晚上默誦一遍《滕王閣序》便可消除得一幹二淨,可是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奇怪的是,豐姽嫿好像素來都不喜歡自己,但看來她還真善良,是刀子嘴豆腐心呢。不過她幫助他的方法也太過激烈了點兒,以至現在他都無法正視那張讓他無法抗拒的麵容。
豐姽嫿擺擺手道:“算了,我隻是看那個女人不順眼罷了。對了,華老師,聽說你家人都不在這兒,放大假時你為何不回家呢?”
回家!被逼著相親!一堆七大姑八大姨的狂轟亂炸!!華劍鋒頻頻地搖頭,一臉的不敢想象。他苦笑一聲說:“暫時還不想回家,我準備利用暑假再找份家教的工作。”
“老師,你真是誨人不倦啊,不過找家教不是太委屈你了嗎?”吳智慧好不容易有機會插言。
“怎麼會?我從小就想當老師,因為這是個神聖的職業。其實哪一行都一樣,重要的是你要喜歡它,每個人的人生都應有一個為之努力奮鬥的目標,這樣生活才會充實。你的目標是什麼呢,吳同學?”一談起他的工作,華劍鋒就來勁兒了。
“找一個好老公。嫁人是我製定的人生最高目標。”吳智慧嚴肅地說。
華劍鋒嚇了一大跳,他很吃驚地望著吳智慧,沒想到文文靜靜長得像仙女一樣的她,“理想”是如此的“宏偉”。
“那麼你呢,豐同學?”華劍鋒微笑著轉問豐姽嫿。
“沒想過,過一天算一天。”豐姽嫿迷惘地回答。真煩人,不去想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驀然間站起身,極短地一瞥,丟下一句“我先走了”。不等回答,豐姽嫿便快步離開。
一臉費解,華劍鋒問:“吳同學——”
“拜托,現在不是在學校,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可不可以別 ‘無同學’、‘無同學’地叫,就叫我智慧好了,聽起來很有格調。”吳智慧慢悠悠地說,像是豐姽嫿根本沒離開一樣。
“好吧,智慧,豐同學她怎麼了?”華劍鋒關切地問,“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沒有。但你說得話確實對她有影響。嗯——我不能向你講她的私事,如果有機會你會知道的。不用去追她,她自己會回家。那麼,就請您結賬了。我可是個窮光蛋。”吳智慧洋洋灑灑講了一堆廢話,要占便宜才是最終目的。
“沒問題。”華劍鋒不由樂了,普通的每一個朋友都非常與眾不同呢。豐姽嫿,卻是格外牽動他的心弦,不行,她可是自己的學生呀,再說她還既不喜歡也瞧不起他這個文弱書生。華劍鋒自嘲地扯動一下唇角。
華劍鋒告別吳智慧,於傍晚時分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這是一幢兩層樓的小樓,是校長親自為他選的,離學校較近,並且寬敞舒適。
在房門口的馬路邊停著一輛轎車,華劍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畢竟銀白色的加長型勞斯萊斯可不是天天能見到的。不過喜歡看並不等於想擁有一輛。天生暈車暈得厲害的華劍鋒考上駕照後就再沒碰過汽車。
剛取出鑰匙正要開門,一個人突然站到了自己旁邊,華劍鋒錯愕地側首觀看——來人是一位年約半百的中年人,炯炯有神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一張頗有魅力的麵孔,想來年輕時一定英俊不凡。他處處透著精明幹練,幾乎能夠確定他是一個商人,而且是個成功的大商人。
“您找我?”很有禮貌地,華劍鋒客氣地問。
中年人微微一笑,邊伸出手邊自我介紹:“您是華老師吧?我是豐姽嫿的父親豐越天,可以和您聊聊嗎?”
“啊!”華劍鋒匆忙伸出手來與豐越天相握,不好意思地說:“當然可以,您直接叫我劍鋒就行了,您請進。”
推開門,請豐越天進來,華劍鋒邊請他坐下邊急急忙忙準備茶水款待客人。
豐越天四顧室內,發現屋內擺設十分簡單,但卻井然有序,整潔素雅,可見華劍鋒生性勤儉樸素。再觀牆上掛著的一幅字,上麵題著嶽飛的《滿江紅》,雖非行家,但以豐越天的眼力仍能肯定這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字。細觀落款處正題著華劍鋒的名字。看來這華劍鋒果真是位有真才實學的名師,也難怪連“她”都對他讚美有加。
華劍鋒有些拘謹地坐下,倒像他才是客人。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接待學生的家長,而且這位家長的女兒剛剛才冒充過他的“未婚妻。”
豐越天端起陶瓷製的茶杯,杯中茶觀之碧綠透明,聞之淡香清雅,入口唇齒芬芳,少許的苦澀正是茶特有的味道,“好茶,是極品碧螺春。”
“是呀,沒想到豐先生也好此道。”華劍鋒在飲品方麵最好的是品茶,他見豐越天也是行家,便減了幾分拘束,“這是我特地帶來的,這兒的茶賣得貴,質量又不是特別好。”
“華老師,今天我來,先要感謝你對小女的嚴格管束,她這次考試能全部及格,實在令我大吃一驚。”豐越天將話題引入正題。
“哪裏,令嬡本來就聰慧伶俐,她隻是不用心學,否則成績也不會那麼糟。”華劍鋒是不會說假話的,他是坦率地直言,沒有褒,也沒有貶。
豐越天打量著麵前年紀可做自己兒子的年輕人,很欣賞他耿直的個性,如今,像他這種人太少人了,“我這個女兒!”提及心愛的女兒,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豐越天目光變得柔和起來,為人父母對子女總是關愛備至的,“想必華老師也知道,她性情暴躁倔強,對什麼事都不在乎,更別提有什麼愛好、理想。說來都怪我,在她七歲那年,她的母親因為一場車禍去逝,那一段時間,我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到工作上,因此忽略了孩子的成長。
“我的兒子長姽嫿五歲,在英國讀書,男孩子總是堅強一些。可憐姽嫿小小年紀多數時間都是和管家待在家裏。偏偏我又識人不清,那管家是個遊手好閑的東西,常把姽嫿一人關在家裏,自己跑出去晃。整整一年的時間,我都僅是通過電話和管家交談了解她的情況。後來我發現了實情,開除了那個人,可姽嫿的個性已有點偏激了,對生人充滿了防備。在教育子女上我是個徹底的失敗者。後來我又找了很多人來照顧她,他們在我嚴厲的規定下,寵得姽嫿上了天,我盡量抽出時間陪她,滿足她的所有需求,結果卻使她變得嬌蠻任性、無法無天。直到發生了一些事,我才意識到自己做父親的失敗。所以,華老師我希望您能夠幫助我好好教導姽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