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耋耄之年(1 / 1)

漸落的夕陽,依舊明亮,卻漸失暖意。

坐在華國第一軍區總醫院頂層特護病房的陽台上,年齡已及耋耄之年的楊天霸安靜的坐在一張黝黑色的靠椅之上,任由漸失暖意的夕陽光芒傾灑在自己的老態盡顯的枯瘦臉龐上。

手指輕撚著那個因化療而漸漸鼓起的肚皮,楊天霸似連睜開泛黃眼皮的力氣都欠缺一般,微眯著那雙渾濁而漸失焦距的無神雙目,望著特護病房陽台下那片夕陽映照下的紅色楓葉林。

晚期肝癌,加之那具因歲月無情摧殘而變得日漸孱弱的身軀,已經讓這位在華國乃至國際軍政界都享有盛譽與威名的軍方大佬臨至生命湮滅的一刻。

忽然,原本身同死人一般的楊天霸抬了抬泛黃的眼皮,似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在此刻莫名的抬起他那隻原本垂下的枯黃左手,顫巍巍的探入懷中,緩緩的掏出一個掛有紅線的藍色星狀玉墜。

吃力的揚起執有藍色星狀玉墜的左手,眯著雙目的楊天霸望著夕陽映照下泛著絲絲藍芒的藍色星狀玉墜,已然凹陷進去的嘴角不自禁的抽搐了下,原本渾噩無神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恍惚。

“天霸哥哥!玉兒不餓,你吃。”

“霸子!你準備什麼時候娶我過門!現在像我鍾玉才貌雙全的奇女子,這世間可能隻有獨我一份了!”

“楊天霸,這個星狀玉墜是我母親生前留給我的,現在我便將它送給你!”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小女子鍾玉今生隻愛楊天霸一人,隻嫁楊天霸一人,如違此誓,天打雷劈,萬劫不複!”

“天霸大老爺們的哭啥子嗚嗚可惜我鍾玉不能再陪你繼續走下去了,我還想著呃,過幾年等我倆退役後,為你多生幾個胖小子那樣多好玉兒真的好舍不得。”

封塵在記憶深處卻深深銘刻的一段不改記憶,一幕幕的在楊天霸的腦海中掠過,往昔伊人的音容笑貌,仿若就在眼前。

“鍾玉”扯動顫巍巍的嘴角,楊天霸的發幹泛白的嘴唇之中吐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喃喃聲,深深凹陷進去的眼眶眼角處湧出一顆晶瑩的淚珠,沾濕了眼角,沾濕了那張布滿疤痕滄桑的斑駁臉龐,繼而直直的滴落。

夕陽殘,楓葉飄,經曆整整九十三個年頭的楊天霸,在這一刻白頭一偏,原本執有那個藍色星狀玉墜的枯瘦左手,在夕陽下直直落下。

原本被楊天霸緊緊握在枯瘦左手之上的藍色星狀玉墜,也在此刻因楊天霸枯瘦左手的無力脫手而出,重重的墜落於地。

啪!

特護病院陽台青石鋪成的平坦地麵上,藍色星狀玉墜頓時四分五裂。

然而無人發現,在這藍色星狀玉墜變得四分五裂沒多久之後,其中一塊玉墜碎片上突兀射出一道幽藍色的光芒,直直的射入此刻已然沒了生機的楊天霸眉心之處。

下一刻,一縷泛著幽藍色的霧體悠然從楊天霸的頭頂浮現,繼而越浮越高,轉眼片刻之後,竟是消逝在夕陽天際處。

紫月高懸,皎潔而不失明亮。

巴斯達鎮北郊的一座破敗簡陋木屋內,火光隱動。

木屋之內,一個發絲蓬亂滿臉憔悴的婦人跪倒在肮髒的黑泥硬地之上,滿是厚繭的泛黃雙手緊緊的攥著一口黑色木棺的棺沿,顫動的泛紅雙目癡癡的望著此刻躺在這黑色木棺之內的冰冷身軀,口中更是不停的呢喃著:“洪兒。”

黑色木棺之內,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白葬花花瓣,靜靜的鋪在一具瘦小屍身之上,疏密不定的掩蓋住這具瘦小屍身的大半個軀體,卻唯獨張蒼白蒼白的稚嫩臉頰依舊曝露炸空氣之中,在略顯昏暗的燭光之下,烘托出一縷悲涼。

“願神憐憫!夫人還是節哀順變吧!”黑色木棺的頂端位置,此時還立著一個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白淨的臉龐之上透著絲絲無奈與惋惜,淡灰色的目光似不忍的掠過木棺內稚嫩屍身的蒼白臉頰,隨即朝跪伏在黑色木棺前的憔悴婦人柔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