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斐放下電話,疲憊地用手指壓壓太陽穴。
這兩天簡直糟透了。
“C-28.5”被盜,費凡莫名其妙地失蹤,而公司推遲交貨的消失已引起人們的猜疑,股票開始小幅度的下滑。相信如果“C-28.5”被盜的消息傳出去,股票大概會狂跌,那時候公司就完蛋了。
惟一讓他覺得安心的是尹翰飛。顏雪走後,他出乎意料地平靜,十分合作地進行治療,並開始把整個注意力放到公司上來。
尹翰飛告訴他是顏雪拿走了“C-28.5”,他卻有些懷疑。放“C-28.5”的保險箱密碼隻有他和幾個高層人物知道,而“C-28.5”是在放入保險箱幾個小時後即被盜,顏雪絕計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搞到密碼。
費凡又恰好於此時失蹤,他也是有限幾個知道密碼的人。隻是“C-28.5”為什麼又會到顏雪手上?惟一的解釋他們是一夥的。
還有一點他想不通,如果有人想在幕後搞垮“靈狐”,怎會在“C-28.5”丟失了這麼久也沒動靜?隻要像上次給新聞界透露點風聲就夠他頭疼的。難道是兩夥人?有這麼巧嗎?
看看天色已暗,該去看尹翰飛了。
驅車先找了家餐廳隨便解決了頓晚餐,然後來到醫院。
和病房外的那名警察打了聲招呼——為防萬一,他幫尹翰飛申請了保護。
尹翰飛正在看書,看他進來放下書問:“今天怎麼樣?”
謝靈斐也未隱瞞,“很糟。”在椅子上坐下,順手從床頭櫃的水果籃裏拿起一隻蘋果啃起來,“與戴格公司的合作沒有成功,被‘時代’搶了去。”事實上時代公司最近好像處處針對他們,仿佛要斷他們的後路一般。
尹翰飛聽出他話中的含義,“你懷疑他們?”
“隻是有些疑心。”
尹翰飛沉吟了下問:“找到費凡了嗎?”
“沒,他好像憑空消失了般。”
“他和……顏雪絕不是一個組織的人。”
謝靈斐揚眉,“這麼肯定?”
“是一種感覺。但是……”尹翰飛有些困惑地道,“費凡似乎很關心……不,應該說很在乎顏雪,可是顏雪對他的態度……總之,他們之間有某種聯係,但不是同伴的那種。”
“費凡比顏雪更神秘,我們至少還知道顏雪是個殺手,費凡究竟是什麼人我們卻一點都摸不著頭緒。”
尹翰飛抬頭,“你查出了什麼?”
謝靈斐一怔笑道:“不愧是多年的朋友。我請人調查顏雪和費凡的底細。”
神色一動,“結果呢?”
“查到了顏雪的。她隸屬一個叫‘暗夜’的黑道組織,代號‘夜天使’。”
“暗夜?”尹翰飛像聽天方夜譚,“夜天使?”
“‘暗夜’是個勢力很大的組織,總部就設在英國。除了毒品,其餘違法的事他們幾乎都沾得上邊,包括贖賣軍火這一種大風險的買賣。真正讓他們屹立不倒的是他們組織中的殺手。這些人都是萬裏選一的好手,據說從未失手過。最厲害的是一個叫‘夜神’的家夥,不過傳說兩年前他已退出了‘暗夜’。”
“退出?”尹翰飛神色一動。
謝靈斐知道他在想什麼,事實上他對這個叫“夜神”的人亦相當好奇,能成功叛出“暗夜”可是件了不起的事,連當年的“夜魔”都無法做到。難道“神”果真比“魔”厲害!
“顏雪是‘夜神’一手帶出來的,承襲了‘夜神’的一切,包括身手和性情。”
尹翰飛心中一動脫口道:“邁斯·凱恩斯。”
“誰?”
“帶顏入道的人,他親口說的。”尹翰飛想到凱恩斯身上那種危險的氣質,“我相信他就是‘夜神’,一定是他!”
“你運氣不錯啊,見到傳奇性人物,他長什麼樣?”
“很有魅力。”尹翰飛尋找著恰當的形容詞,“優雅卻又邪魅,很難描述,總之是那種會給人留下相當深刻印象的人。”
“就像我?”真是自大得可以。
尹翰飛失笑,“是啊!像你一樣狂妄。”
“我很狂妄嗎?”淡淡的語氣像詢問天氣般平淡,卻震得尹翰飛整個人都怔住。
謝靈斐循聲回頭,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英國男子抱肘倚在門邊,“好久不見。看來這段日子你比較倒黴。”
謝靈斐轉頭問尹翰飛:“是他嗎?”
尹翰飛點頭。
謝靈斐這才仔細地打量著凱恩斯,“他哪裏和我像,根本沒我帥。”
凱恩斯不理他,隻道:“我要和你單獨談談。”這句話自然是對尹翰飛說的。
謝靈斐正要抗議,凱恩斯補充道:“關於顏雪。”
尹翰飛立即坐直身子,“她怎麼樣?”
凱恩斯看著謝靈斐。
“謝……”
謝靈斐聳聳肩,“我明白,我走就是。”嘟囔著站起來,“真是個見色忘義的家夥。”
“等等。”凱恩斯拿出一個軟盤扔給他,“還你。”
謝靈斐驚訝地道:“C-25?”
“怎會在你那兒?”尹翰飛亦驚訝萬分。
凱恩斯沒有回答,卻毫不客氣地把謝靈斐推出門外,“砰”的一聲關上門。要不是心念著顏雪,尹翰飛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謝靈斐此時的樣子必定滑稽得很。
“是我讓顏雪偷‘C-25’的。”
“你?為什麼?”尹翰飛糊塗了,為什麼又還回來?”
“我對‘C-25’根本沒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你。”
“什麼意思?”尹翰飛更糊塗了。
“我本以為你能讓她退出‘暗夜’。”
尹翰飛驚訝地張大嘴。
“沒想到你這麼差勁,輕易就放棄了最愛。”
“我……”尹翰飛神色黯然,“我努力過了,可是她的心結——我不清楚那是什麼,我沒辦法解開。我不想勉強她,讓她痛苦和為難。”
凱恩斯看了他一會忽然問:“想聽她的故事嗎?”
尹翰飛神色一振,“當然!”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那次他接了個任務——到香港去殺一個人。事情很順利地解決。當時他也隻不過十八歲,卻已是名震整個黑道的第一殺手——“夜神”已經是每個人談而色變的可怕人物。
他殺了目標後,由事先看好的一條小巷子從容退走,沒想到卻在那個巷子裏發現了一個小女孩。
她坐在角落裏,全身髒兮兮的,瞪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和他手中的……槍——槍口正對著她。
他沒有扣動扳機。
不是因為心慈手軟,多年來的浴血奮戰早已把他鍛煉成心狠手辣、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
沒有開槍的惟一理由是那女孩的表情,那麼冷漠、那麼毫不在乎。而她眼底裏深深隱藏著的那種絕望似的悲哀仿佛讓他看見了以前的自己——多年前那個絕望的小男孩。
他收起槍,女孩的表情連變也沒有變,似乎在她眼裏,生和死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他轉身撂下句話:“跟我走。”
女孩怔了會兒,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跟在他後麵……
“當時她瘦得就像非洲難民營的那些兒童,身上到處是傷痕,那種情形下她還能活著還真是一種奇跡。”
尹翰飛臉色鐵青,雙手緊握叫道:“是誰那麼狠心這麼對她?她還是個孩子呀!她父母呢?”
“顏雪是棄嬰。”
“棄嬰?”尹翰飛倒抽一口涼氣。
“顏雪從不提她的身世,當時的我也沒有興趣知道……”
“夜神”帶回一個小女孩的事成了“暗夜”的一大新聞,每個人都以為“夜神”改了性情,還稍微有點人性,但後來他們發現自己錯了。
“夜神”對那小女孩從不假以辭色,甚至可以說是冷酷。他訓練她,強度之大連他們都覺得過分。但令他們驚訝的是那女孩從來不叫一聲苦,所有的訓練她全都一絲不苟地完成,即使是明明累得連動也動不了,她也不肯停下來。
“她的韌性和耐力連我都覺得訝異。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她當時的想法——絕不再依靠任何人,這世上別人對自己的好都是虛偽不可信的。要活下去,隻有靠自己!”
“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尹翰飛心痛萬分,“棄嬰?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
“比起她的養父母,拋棄她的父母還算是仁慈的。”凱恩斯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掠過一絲憤怒,“至少沒有給她希望,也就不會有希望幻滅的痛苦和悲傷。”
“養父母?”
“顏雪被拋棄在一家收容所門口,在收容所裏待了三個月後被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婦收養。一開始顏雪的確過了幾年好日子,沒想到在顏雪六歲的時候她的養母竟然懷孕生下一個男孩。”凱恩斯冷笑,“上帝還真是會開玩笑。”
尹翰飛已猜到以後發生的事。
那對夫婦有了自己的孩子後自然會冷淡收養的顏雪,何況中國人本來就重男輕女,在那種情況下,顏雪怎會有好日子過?
他幾乎可以想象那時候顏雪的痛苦和困惑,世界在一夜之間突然顛覆,所擁有的愛莫名其妙地在刹那間失去……
“你能愛我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或是兩年?”
“愛是不真實的,所有的愛都會變……”
顏雪的話響在耳邊。
他現在才明白她這些話的含義,也知道她為什麼總是拒絕自己——是害怕受到傷害,害怕他的愛隻是曇花一現,怕再承受那種突然間失去一切的痛苦!
“明白了吧?”凱恩斯道,“她把自己層層包圍起來,以冷漠掩飾脆弱不讓任何人觸摸到她的真心。”
“你是個例外。”尹翰飛忍不住說,“我看得出來,她在你麵前從來不加掩飾。”
“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凱恩斯淡淡道,“我們都相信對方絕不會傷害自己。”
“我也絕不會傷害她,我愛她呀!”
“相愛才會有傷害,人總是被自己所愛的人傷害。”凱恩斯一針見血地道,“你不在乎的人即使砍你十七八刀你也不會覺得痛苦,不是嗎?”
尹翰飛啞口無言,他得承認凱恩斯說得是事實。
過了很久他才苦惱地道:“我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打破她的心牆?凱恩斯,我向她保證過我會一輩子愛他,但是我無法證明未來,對她的退縮我毫無辦法。我該怎麼做才能使她相信我?”
“沒有人能保證將來什麼都不會變,就算現在你說什麼海枯石爛、永不變心,其實都是虛妄,重要的是眼前,是現在。你要讓顏雪明白這一點。”
尹翰飛茫然看著他,顯然不是很明白他的話。
凱恩斯站起來,“想通了打電話給我。”把名片放在床頭,“如果想不通,就把雪兒忘了,不要再去擾亂她的生活。”
他走出病房大樓,謝靈斐忽然閃出攔住他,“等一等。”
凱恩斯看著他,“讓開!”
謝靈斐不動,“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他的神色很嚴肅,不似一貫的他。
凱恩斯沒有表情地回答:“不知道。”繞過他便走。
“請等等。”謝靈斐閃身再一次攔住他。
凱恩斯嘴唇的線條一緊,“我討厭別人攔在我麵前。”順手一拳擊向謝靈斐。
謝靈斐頭一側避開這一拳,卻未料凱恩斯左手跟上一拳擊中他小腹。他痛哼一聲疼白了臉卻一步不退,右拳如閃電般揮出居然擊中凱恩斯的下巴。可惜吃痛之下力量不夠,要不然這一拳也夠凱恩斯受的。
凱恩斯微“呀”的一聲,“我好像看錯了你。”聲音一寒,“惹怒我的人都去了另一個世界,你也不會例外。”
謝靈斐神色鎮定,“我隻想問宋磊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凱恩斯眼中有著一絲詫異,緊接跟著轉為了然,“你是謝鶴西的兒子。”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謝靈斐臉色微變,“宋磊真的就是‘夜魔’?”
凱恩斯淡淡地說:“是又怎麼樣?人都死了。”
“是‘暗夜’,逼他去殺我的父親?”
“那隻是個任務。”凱恩斯看著他臉上複雜的神色,“看來你知道得不少。”
心中一凜,謝靈斐抬頭盯著他,充滿戒備,“不及你多。”
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容,凱恩斯走近他,“我沒興趣。”
謝靈斐神色漸漸放鬆,“我知道了。”
凱恩斯揚揚眉忽然間又是一拳打了過去,謝靈斐這次避也不避硬生生受了這一拳。
呼幾下讓痛得幾近窒息的胸口緩過氣來,他白著一張臉道:“兩清了。”
凱恩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喃喃道:“還真的走眼了……相信你騙過了所有的人吧!”
尹翰飛推開謝靈斐辦公室的門。在裏麵的並不是謝靈斐,而是謝靈斐的朋友——慕庭宇。
他是一個警察,因以為謝靈斐惹上了“暗夜”,所以趕過來幫忙,到了才知道不是。謝靈斐留下他幫忙查尹翰飛被撞一事,他自己卻在一個星期前為了追女朋友回了香港。
慕庭宇剛剛放下電話,臉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笑容。
“什麼事?”
“剛剛我打電話給謝。”慕庭宇抑製不住地想笑,“他說明天就來倫敦。”
“這麼快?”尹翰飛覺得驚訝,卻不認為有什麼好笑。
“因為他又踢到鐵板了,可憐的謝。”慕庭宇臉上可沒半點同情的表情,反而笑得更樂了。
尹翰飛沒有笑,因為他想到了顏雪。凱恩斯走後的這半個多月,他苦思冥想突破顏雪心牆的方法,卻始終想不到一個好的法子,害他幾乎夜夜失眠。
桌上的一份檔案吸引住他的目光,“這是……”
“李澤遠,就是他找人撞你。”慕庭宇道,“破壞電腦係統的也是他。”
“他不是在香港服刑嗎?”尹翰飛吃驚地問。
“你知道他?”慕庭宇多少有些詫異。
“謝和我提過,說他也是電腦方麵的奇才,可惜沒用在正途上,謝氏銀行因他的緣故幾乎倒閉,他還害死了一個女人。”
“他是人渣。”慕庭宇拿起李澤遠的檔案,目中露出鄙夷之色,“像這種人死十次都不夠。他前段時間越獄,要不是我來時剛好接手這個案子,恐怕怎麼也想不到他身上。”
“他認為坐牢全都是謝害的,所以要報複謝,搞垮他的公司。”
慕庭宇搖頭,“他隻不過是條走狗而已。”翻出另一份檔案遞給他,“真正的主謀是這個人。”
尹翰飛接過檔案看了一眼,失聲道:“華倫·帝諾?怎麼會是他?”
“查他可費了我不少功夫。”慕庭宇道,“他的勢力極大,黑白兩道都有關係,不好對付。”
尹翰飛翻著那些資料,越看越是吃驚。
材料裏顯示時代公司之所以發展得如此迅速,幾乎都是華倫·帝諾以不正當的手段打擊對手得來的。
“記得萊爾·弗萊茨和沙克·布萊爾嗎?我敢打包票他們的死和華倫·帝諾脫不了關係。他是個狡猾的人,從不親自出麵,所有的事情都有替死鬼。這次他就利用李澤遠。”慕庭宇冷笑,“隻可惜他這次找錯了對象,不管是利用的人還是想對付的人,都找錯了。”
尹翰飛沉吟道:“‘C-25’成功上市,他的計劃完全受阻,他一定不甘心就這麼失敗。”
“你說得沒錯。不過他再想用以前的那種卑鄙手段可行不通了。明天狐狸回來時會帶一個人來,他會幫忙搞定黑道;我則借助國際刑警的力量對他政府裏的勢力進行幹預;另外還有一個人……”慕庭宇稍頓一下微微皺眉,“希望能找到他,計劃中不能少了他這個電腦天才。”
尹翰飛越聽越是吃驚。他和謝靈斐認識十年,早知道他的背景很複雜。不過他一向尊重旁人隱私,謝靈斐既不主動說起他亦沒有刻意去問。現在聽了慕庭宇這番話,知道謝靈斐的背景隻怕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十倍。
……
次日謝靈斐和一個叫高的人一起回到倫敦。沒兩天他們打聽到要找的另外一個人——白梵希的下落。
在慕庭宇和高到美國將白梵希帶回來後,靈狐公司全麵反攻“時代”的戰鬥拉開了序幕。
看來他恢複得不錯。
顏雪坐在電視機麵前,看著電視裏的尹翰飛出神。
電視上是最新新聞,是靈狐公司召開的關於收購“時代”的記者招待會。
“C-28.5”推出市場後立即熱銷全球,“靈狐”的股票在短短的時間裏居然升值了百分之三百,這種驚人的速度立即使得“靈狐”壓過“時代”成為電腦界第一大公司。
而“時代”像一個多月前的“靈狐”一樣在三天前遭受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電腦病毒襲擊,而且消息迅速被新聞界披露,使得“時代”雪上加霜,身價一落千丈,為“靈狐”的收購帶來了許多便利條件。
顏雪對“C-28.5”重回“靈狐”的消息曾詫異了好久,不過並沒有去問凱恩斯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並不關心“C-28.5”在誰手中——她隻關心他的情況!
電視上,他神色平靜,微笑著回答記者的提問,可是她卻看到了他平靜後麵的疲憊和微笑裏的憂鬱。
為什麼?是因為工作還是……
“你最近好像非常喜歡看電視。”“夜修羅”井俊司在她身邊坐下,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是醫生,在英國有自己的私人醫院,其實也是組織中人療傷的地方。上次她受傷時就是井俊司替她做的手術。
顏雪常常覺得他們的外號弄反了。
修羅——惡魔的梵音。她才是殺人的惡魔,井俊司應該是救人的天使。
“他就是擾亂了你心的那個男人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令她一驚。
“你說什麼?”她警覺地問。不該有人知道尹翰飛的事。
“兩年前我在凱恩斯臉上看到了和你現在同樣的神情,那時他陷入了情網。”井俊司雙手枕在腦後悠然道,“看來天使就要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