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1 / 3)

女大當嫁(雲飛)

“哇哈哈哈!”

寧靜的咖啡廳裏突然響起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如火山噴發般驚天動地,威力無窮。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像聽口令一樣一齊轉過頭,驚訝地望著窗邊的兩個年輕女性。

一個長相文靜,長發披肩,戴著一副清秀的無邊眼鏡,一看就是乖乖女兼好學生的完美活標本。

另一個十有八九是上班族,穿著職業套裝。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流露出無憂無慮的色彩,活潑的性格彰顯無疑——有剛才恐怖的笑聲為證。

“不要再笑啦!大家都在看我們了!”知道她們成了焦點,乖乖女都不好意思抬頭,害怕撞上周圍投過來的關注眼神。

“哎喲,笑死我了!昨晚你真的這麼跟他講的?”夏曉宇趴在桌子上,一隻手捂著肚子,笑得快要岔氣了。

“對呀!我就這麼跟他說的,如果他再隨便把什麼女人帶回家,我就閹了他!”關海心絲毫不覺好笑地嘟噥。

這句話很可笑嗎?她可是很認真很嚴肅地在訴苦耶!結果對麵那位大小姐活像這輩子從來沒聽過笑話,興奮地拍桌子打板凳,就差樂得在地上打滾了。

“哈哈!”雖然好朋友苦惱的表情勾起了曉宇的一點點同情心,她也拚命想忍住笑,可是沒有辦法,她怎麼都忍不住,“那他呢?他什麼表情?”

“嚇了一跳吧!”關海心凝起烏黑的長眉,認真回想昨晚他的反應,“很古怪的樣子。也許他從來沒有想到我居然也會說那種話吧?喂,我是不是說得太那個了?”她壓低音量,清秀的臉上流露出一點不安和自責。

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說粗話呢,而且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她的心裏七上八下,一直忐忑不安,有些後悔。

一想到那張撲克臉會因為海心的話而扭曲,曉宇就像看見了貓被主人痛揍的耗子一樣樂得嘴巴都合不攏,她猛搖頭,“哪裏哪裏!你說得好極了!對極了!那種花心男人,就該這麼一刀剁了他!”

所謂治標不如治本,一勞永逸算了!

她的安慰沒有帶來多大效果,海心一隻手撐著下頜,依舊滿臉苦惱。

“唉!”她突然歎口氣,“說出來你可別笑我。有時候我想如果真的把他閹了,他就不能和別的女人胡搞,也許真的會多看我兩眼呢。”

“哈哈哈!”曉宇的回答是再次爆發出一陣富有傳染性的恐怖大笑。

乖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想不到平常看起來溫柔又靦腆,小白兔一樣的海心竟是超級無敵大醋缸轉世!為了得到所愛的人,連自家的終身性福都不顧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了!”被笑得惱羞成怒,海心一頓杯子,嚴厲警告。

看來母老虎要發威,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已經笑到軟掉的曉宇趕緊坐直身,臉色一正,雙手交叉慎重地放在桌麵上,再虛咳幾聲,模仿大政治家分析國際形勢那樣一本正經、頭頭是道地說:“這確實是個很嚴肅的問題,涉及的範圍很廣泛,也很複雜。譬如社會輿論、傳統的道德理念、手術後的康複、傳宗接代等等。並且手術是否能夠順利實施以及實施後的效果是否真能如預期所料還是個懸而未決的未知數……”

“你閉嘴!”海心吼她!

曉宇再次捧著肚子,很不給麵子地猖狂爆笑。

海心氣呼呼瞪著她,心裏暗暗發狠!

笑吧笑吧!趁現在還笑得出來盡情笑吧!今天約她出來可是有一樁天大的事要宣布,待會兒恐怕她連哭都來不及!

“你笑夠了沒有!等哪天你也愛上一個男人,為他神魂顛倒的時候,看我不笑死你!”

“哈!我會愛上一個男人?”曉宇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一臉不可一世的自負,“要我為愛所困,起碼得等到哈雷彗星撞地球,長江黃河水倒流的那一天!”

這話可不是瞎吹!她夏曉宇可是自打一出娘胎,話都不會說時,就有了今生不嫁的堅定信念!

誰說女人的最終歸宿一定是家庭?時代已經不同了,當今的女性同胞們也和男人一樣賺錢養家,憑什麼回到家還得她們做飯、洗碗、洗衣、拖地、操勞家務,而男人卻能舒舒服服坐在一邊看電視?偶爾飯燒遲了、菜炒得不合胃口,他們還會暴跳如雷、理所當然把老婆罵得狗血噴頭!更糟糕的是,有的女人年老色衰後,還會被喜新厭舊的丈夫如同扔破抹布一樣,理所當然地拋棄!

所以她夏曉宇決不會成為這種可悲的女人,她的命運她要自己掌握!在別的同齡女孩還拖著媽媽要喝奶的時候,她就已經立下了遠大誌向,長大後她要環遊世界,同時細心收集在每個國家發生的點滴故事,編成一本遊記。書名十五年前也已經確定,就叫《一個單身女人擁抱世界的故事》。怎麼樣?夠煽情吧?

被絢麗未來映紅雙眼的曉宇沒有發現此刻好友眼底的那抹詭異。

雖然剛才笑得很沒良心,其實她還是非常同情海心的。

因為她身為豪門千金,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大小姐。她的生父是個酒鬼,每當被酒燒紅了眼就痛打老婆和女兒,所幸死得很早。後來她才跟著改嫁的母親來到關家。

從此她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她繼父的兒子,像太陽一般遙遠的大哥——關少崧。

後來父母相繼去世,包括海心在內的三個孩子無一成年,最大的長子關少崧,當時才十七歲。

為了打理父親遺留下來的公司,也為了讓妹妹和弟弟的生活有著落,關少崧小小年紀便毅然棄學經商,將精力全部投入工作,根本無暇顧及到她。

而且在關少崧的眼裏,她的地位永遠隻是個還不懂事的小妹妹。

“你呀!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呢?‘中華兒女千千萬,不行咱就換一換。’哪天我給你介紹一個,保管外焦裏嫩,既中看又中吃!比那個不解風情的大冰山好一億萬倍!”

“你不懂。”海心懶懶地用吸管一下一下搗著杯裏快要融化的冰塊,一臉落寞,“愛上一個人不是說忘記就能輕易忘記的。你會覺得隻有這個人才是你的一切,你存在的全部意義……總之隻要他沒有親口承認我和他之間不可能,我就沒有辦法真的對他死心。”

記得曾經看過一篇小說,一個男人迷戀上女人,卻因為種種原因絕對不能和她在一起。為了忘掉她,他試過很多辦法,不斷將她從自己身邊趕走,甚至把她賣進妓院,可是都沒有用,他還是天天想她,瘋狂地想要見她。絕望之下,他用最後一個辦法將她驅出腦海,他殺死了那個女人。

要讓她的大腦裏永遠抹掉關少崧的影子,大概也隻有殺死她這唯一一招了。

“你就不怕你將來會後悔,覺得現在真傻,浪費了人生最寶貴的時光,就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替海心覺得不值,曉宇的眼神很複雜。

“我想這一天大概永遠都不可能來。”海心抿起唇,淡淡的微笑帶出一抹無奈,又有點苦澀,“也許我永遠都得不到他。他身邊的那些女人,不是明星就是名模,身材長相都很一流,我哪有資本和她們比……可是我一向認為有些事,付出了卻沒有回報,隻能說是一種遺憾,而不是後悔。”

“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曉宇低語。她不認同好友的做法,可是她勸不了她。延續了十幾年的癡情,如果勸了有用她早就勸了。她黯然垂下眼睛,歎口氣,突然又提高嗓門,“算了!我們不要想這些掃興的事了!你不是說有事對我講的嗎?快點說吧,我待會兒還得去公司加班。”

想起今天的目的,陰鬱的神情頓時煙消雲散,海心臉上重現出蔚藍晴空。她的唇角掛起一抹曖昧的笑意,“親愛的,你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呀?”

“什麼日子?”她的生日?認識N周年紀念日?一堆念頭飛速在腦中轉了個圈卻無一對上號。曉宇一頭霧水,愣愣等著她說下去。

“你忘了?”海心含著吸管,若無其事地吸一口橙汁,酸酸甜甜、又冰又涼,飲下去好舒暢,尤其想到眼前這個總是囂張拔扈、不可一世的女人終於有吃癟的一天,更是渾身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