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就這麼看著伽藍,不做一聲,像個乖巧的孩子,靜靜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輕撫著零號的腦袋,伽藍輕聲說道:“抱歉,是我的自‘私’,是我的無能,隻有這麼做了,不得不這麼做了,所以啊,你要是恨我就罵我吧!是能哭的話,現在就哭出來吧!要是害怕的話,現在就逃走吧!”
零號隻是靜靜的看著少年,忽而一聲輕響,這讓伽藍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那是核心外蓋打開的聲音。
短暫的愣神後,伽藍笑了,好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瘋狂大笑起來:“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孩子!有覺悟,有覺悟!你放心好了,所有造成這一切的人,他們所有人都會千百倍嚐到你此刻的痛苦!是的,所有人!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們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受傷的獅子在咆哮,少年的聲音在天與地的夾縫中回‘蕩’著。
龐大的魔力仿佛掉入漩渦中一般往法陣中拚命的湧,魔力已經在荒漠上形成了沙暴,數個裹著黃沙的龍卷在天地間遊走著,一旦進入法陣中心就會被那個最大的龍卷吞噬掉,宛若世界末日。
是夜。
正睡在聯邦學院聽雨小樓中的七夜咲月猛然驚醒。
……做噩夢了?
咲月搜索著自己的記憶,發現自己完全記不得自己剛才究竟夢到了什麼……而且,自己也有很多很多年沒有做過夢了。因為術式的加持,在睡著的時候自己身體的時間幾乎是不流動的,按理說根本就不能存在什麼做夢。
“預知夢?”咲月不是很確定。
畢竟再天之道的動‘蕩’期才過,各方勢力都處在蟄伏的狀態,會出什麼大事?這不合常理啊?
……還是說自己已經快不行了,對於術式的控製已經沒法那麼得心應手了。想到這,咲月趕緊開始檢查自己是不是又有哪裏變老了。這個幾乎不老的‘女’孩,對於這一點是分外在乎的。
實際上誰都沒有意識到,今天對於整個聯邦,整個世界的意義在於什麼,當被枷鎖束縛的惡狼終於咬斷了名為人‘性’的鎖鏈,鎮子裏的農戶們還一無所知的過著他們的日常。一個怪物想要作為一個人活下去的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若他已經舍棄了成為人的一員,不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期待與幻想,那麼他就不會再維持那副人類的麵皮,怪物將‘露’出獠牙,張開翅膀撕碎每一個給他帶來痛苦的人,那種怪物叫做惡魔。
……
再天之道中天空總是黑漆漆的,雖然它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很亮,但黑‘色’卻是一成不變的黑‘色’。
這樣的話就是躺在草坪上望著天空,也不會讓人覺得太刺眼,可以瞪大眼睛看著天空,而不是像在外麵,即使‘陰’天也沒法對著天睜開眼睛。大概是因為再怎麼亮,這也是偽物,隻是像天‘花’板一樣的天空,而不是真正的,充滿了紫外線和宇宙‘射’線的天空,即使被雲層遮住,老天也不許你直視它。
對是偽物,是冒充的,是假的,就像自己一樣,就像自己身邊的這個‘女’孩一樣。
伽藍靜靜的躺在山坡的草地上望著天空,不遠處坐著一個望著遠方怔怔發呆的小‘女’孩,她黑‘色’的眼睛裏充滿了‘迷’茫,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了。
說不了是當然的,因為一開始就沒有做過聲帶。
山坡的頂上,雪珂和櫻正在火堆旁休息,她們的傷勢還沒好,櫻的稍微重一點,躺在車上不能動,已經可以自由活動的雪珂則從車上下來透氣。至於車是怎麼來的,自然是伽藍做的,魔法動力的輪式車輛在這個世界應該還算首創,畢竟這個世界並沒有機械力學這個明確的分類,這種已經進入機械級別的東西都被魔法師們用法陣的方式直接去完成了,正所謂環境基礎決定了思維方式。
“你在幹什麼?”肩膀上纏著繃帶的雪珂走到伽藍身前。因為他仰臥在草坪上,所有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雪珂裙子下的‘陰’影。
“是你們,不是你。”伽藍閉上眼睛如此說道。
雪珂有點無奈的看了一眼曾經的零號:“那我現在應該叫她什麼?小梓姐?”
“叫她小梓吧!”少年淡淡的回答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死去的弓梓已經被你複活了?”打量著那個已經被當作是人類的人偶,雪珂試圖確認。
對此,伽藍隻是搖了搖頭:“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假設有一個船,因為船的老化,需要更換零件,在數年之後,這艘船的所有零件都被更換了,那這艘船還是不是當初的那艘船?”
“呃,”少‘女’沒有想到是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她稍加思考後,憑直覺回答道:“應該不是了吧!”
聽到這個回答,少年輕輕一笑:“那它是在更換到什麼時候,這艘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艘船的?”
“呃……”這就把雪珂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似乎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應該是在關鍵零件被更換的時候?”這次的結束語氣不是肯定,而是疑問,因為雪珂自己對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