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在打坐修習的孟紫欣,忽然覺得一陣鈍痛,喉間隱隱有血腥味,她運氣將血腥味強行壓製下去,秀氣的眉頭緊蹙,她忙屈指掐算,一般而言,世間的因因果果她已了若指掌,但是這次卻朦朦朧朧,隱藏了太多。
是和封印在藍魔聖珠的那段記憶有關嗎?她以手撫心,將掛在脖子間的藍魔聖珠取出來,珠子一現出,便幻化出奇異的光芒,照耀著滿室生輝。
“師父,紫欣現該如何?”她看掌中的藍魔聖珠,低問。她想起當年祈求師父為其封印的情景。當時,師父曾說:“有一天你會解開它的,那又何必呢?”
她說:“不會。”真的不會嗎?此時心頭的鈍痛是什麼?為什麼她的心在哭泣?是什麼重要的人不在了嗎?
她定定心神,為自己泡了一盞苦丁茶,淺嚐輕飲著。她不愛苦味,但如今卻戀上這味茶了,每當心緒不佳時,泯上幾口,倒也別有風趣。
師父,你當年就早已想到今天的這一劫了嗎?
我也會解開它,確實。師父,你知我一向不喜歡這種毫不知情的狀態,其實,經過這麼多年的修行,憑我的修為,應該也不會再為往事傷懷吧?
一杯飲盡,她盤腿而坐,暗念咒語,藍魔聖珠頓時懸浮在半空,幻化出詭異的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暗藏著多年來各位聖女的隱情,也包括現在的這位——孟紫欣。
她道出當初封印的密咒,解開屬於她的那份。藍魔聖珠的光芒翛然變成一團凝綠色光束,在孟紫欣的周圍旋轉,繞過三匝,若訴低語。
孟紫欣的眸子始終閉著,柳眉微蹙,眼珠在不停的轉動,仿佛在接受很難接受的一件事般。
半刻,藍魔聖珠的光芒已失,慢慢的落下來,安靜的躺在孟紫欣的掌上,宛如一個漂亮剔透的琉璃珠子。
孟紫欣慢慢的睜開雙目,裏麵閃過一片紅色的微光,稍後便恢複正常。清冷的眸子,帶著巴洛神族特有的清冷的感情。
原來,她曾經愛過。愛,是什麼?她之前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在她的世界,所謂的愛,比不上任何一種法術重要。
酸酸甜甜,悸動人心的,就是愛了嗎?西門千夜,你何苦再來擾亂我的心?她低歎一聲。
重拾記憶,她心頭一陣搖擺,是追逐,是淡然,還是逃避?巴洛神族的聖女繼承了來自絳真神女的神之聖血,擁有能自由出入結界和愛情的能力,被賦予保護鳳凰大地的責任。曆屆聖女,或遵從師命,甘願留在鳳凰大地,與其他族人無異,或偷偷潛入人界,帶一身傷懷而歸——她們有愛情的能力,卻也是不幸的詛咒者,注定情無所依,愛無所終。
藍魔聖女除能封印力量外,還可以封印記憶。她低首看著掌中的珠子,這裏麵,還鎖著多少人的愛情呢?
她淺淺一笑,那,又如何呢?
屈指掐算,腦海一片清明,過往種種,曆曆在目。尚未完全感受到記憶中的愛情,孟紫欣的心依舊冷冷的,不過,——護魂令!
即使拚著元氣損失,也為他下了那種保護令嗎?西門千夜,當初的我對你愛得那麼深嗎?
為什麼,為什麼,記憶已經回來了,我卻還是感受不到呢?她頭疼的蹙起眉頭,將藍魔聖珠收回懷中,踱步出門。門外的侍衛,恭敬的向她施禮,她擺擺手,往神廟走去。
她抬頭看看太陽,已經開始西落了。該為神廟點上長燈,進行祈福了。
走至半路,她頓時停住腳步,往結界處逛奔去。西門千夜!心裏突然就冒出這個名字,伴著一陣疼痛,她終於完全的接收那段記憶裏包含的感情了,是啊,當初的她已經完全的愛上那個叫做西門千夜的男孩子了,哪怕明知他沒有辦法接受身藏異術的她,並生生的傷害了她的心。但是,愛一個人就會變得瘋狂,變得哪怕犧牲也要讓對方幸福。
她的目中透露出一股殺意,她全心全意守護的人,怎麼可以讓你們肆意的傷害?
立在結界處,她呆呆的看著懸崖邊上的他,石化的身體,僵硬的立在那裏,訴說著他的決心和不悔。她探手出結界,能輕易的感受到外界的不同的氣息。這層結界,是神族對魔族的禁錮,唯一得到寬恕的,隻有曆屆的鳳凰聖女。
她將身體完全的探出結界,走到石像身邊,用素白的手指輕撫著石像生動卻帶著一絲絕望的五官。
“千夜。”孟紫欣呢喃著:“千夜,千夜。”
她將頭靠著石像的肩膀,雙眸流轉著詭異的朱光,狂亂的交織著,預測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她輕輕的一嗅,空氣中還殘留著某種咒術的味道,和奢族人的氣息。奢族是巴洛神族的一脈分支,在神廟占據一定的地位,隻是前段日子,奢族的達牧長老進入消亡時段,退出族中大事,奢族便漸漸退出勢力圈,隨達牧長老僻居一方。
這個時候,這種氣息,就足以擾亂孟紫欣的心,她雙手結印,用言咒召喚,一聲大喝:“青!”
霎時間,青衣小童便被召喚到結界處,由於結界的抵擋,重重的摔在結界上,隨後便滑至於地上。青衣小童狼狽的跪在地上,恭敬的聲音中帶著惶恐:“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