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師傅帶兩個徒弟初到杭州時,正值立春,柳樹剛剛長出嫩黃的淺芽,水裏的波紋別樣清新,散發出早春獨有的特色。連翹在一旁雀躍不已,不得安寧。嬋衣在這陌生的環境卻絲毫提不起任何好奇心,隻靜靜跟著師傅走。
阿青師傅邊走邊說道:“我如今帶了你們兩個劣徒入世,自然有我的道理。滾滾紅塵,凡俗色相,到處都是磨練,來人世間走過這一遭,你們定有所收獲。”
連翹笑眯眯地問:“阿青師傅,那麼你要帶我們去哪修煉?”
阿青師傅停下腳步,轉過來麵向著她們說:“就是此處了。”
一抬頭就看到了“保和堂”這高大招牌,再見大門兩邊掛著對聯“隻望世間人無病,何愁架上藥生塵”。隻是灰塵沉積,似乎荒了有些時日。
阿青師傅介紹道:“這是一家藥店,我們師徒三人便在此處入世修煉。”
連翹按捺不住地問:“師傅,為何要來藥店?藥味這麼大,實在忍受不了!”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一為親曆人心,二為行善積德。世間種種病痛寡疾皆有各自因由,治人病,救人心,行小善,積大德。於你們的修煉與功德簿都有好處。但切記,入了人世就是人了,不可輕易動用法力。”
嬋衣與連翹點點頭,隨阿青師傅進到裏間去。
店共三進。一進作醫室,看病處方,一進作藥堂,一進作住家。阿青師傅道:“連翹,你就負責采藥煎藥。嬋衣,你性子溫和沉穩,做事仔細,便去藥堂安排抓藥。為師我就在醫室為人把脈看病。”
連翹驚奇地問道:“師傅,你還會看病麼?從哪習來的醫術?”
阿青師傅的眼色一暗,敷衍道:“已是百年前的舊事了。”
言畢,匆匆離去。
連翹撇撇嘴:“不說就算了。”
嬋衣說:“連翹,你少說些,阿青師傅定是想到什麼心痛之事了。”
連翹卻是不服氣:“我性子本來就是如此,哪像你這麼悶。。”
嬋衣搖搖頭無奈道:“你還真是個小黃鸝!過來幫我一把,先把這兒打掃幹淨了。”
連翹雖然嘴巴不得閑地抱怨,但還是勤勞地幫嬋衣一同將這店裏裏外外清理了個幹淨。
嬋衣見阿青師傅仍沒回來,便去門口張望。
這藥店在熱鬧的清河坊街上,照理也該人來人往,偏偏門前冷清。嬋衣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瞧著過往路人。但不知為何,他們見了她,眼中神色十分怪異。嬋衣有點疑惑,想拉個人來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想了想,往店裏喊了一聲:“連翹,過來幫我個忙。”
“姐姐呀,你又想指使我做什麼呀,剛剛打掃了一番我還累著呢!”連翹抱怨的抱怨聲由遠而近。
嬋衣看連翹不情不願地出來,笑了笑說:“不過是讓你幫我問問,為何人人都避著這家店。”
連翹說:“這好辦,交給我吧。”
她眼珠子一轉,朝著左邊賣蜜餞果脯的鋪子走去。不消多時,她手裏捧著一把蜜餞,邊吃邊回。
這饞嘴丫頭!
嬋衣急問道:“打聽清楚了麼?”
連翹得意地說:“當然了,掌櫃的還送了我一把蜜餞吃呢。”
“可別淨顧著吃,快說。”
“那掌櫃的說,他聽家中長輩飯後閑談,得知這保和堂以前的大夫是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樂施好善,菩薩心腸,人都尊稱為白娘娘。可誰知她是個修了千年的白蛇精,虧得金山寺的高人將她收服鎮壓了。從那以後這店就沒落了,普通人也不敢靠近。”
嬋衣道:“真是毫無道理,白娘娘既然如此行善,必然沒有害人之心。他們為什麼還要懼怕?”
連翹吃完了蜜餞,滿足地說:“我也是這麼說的。那掌櫃的卻說,人妖殊途。誰知道妖精是抱著甚麼目的來接近人的?萬一被戕害了,找閻王老爺哭都來不及了!”
“你們在這裏做什麼?”阿青師傅不知何時回來了。
嬋衣答:“師傅你走得突然,我和連翹人生地不熟,想著在門口等你回來。”
連翹點點頭:“對,對。師傅,聽人家說,這裏以前有過千年的白蛇精!你知道麼?”
阿青師傅怒道:“何必去聽些風言風語。以後這事不要再提起,隻管好好提升自己修行便是!”
兩個小徒弟從沒見師傅言辭這麼嚴厲過,一時不敢出聲。
阿青師傅頓了頓,緩了語氣:“你們先隨我進來學習一些藥理知識。”
連翹向來沒心沒肺“哦”了一聲就隨著師傅進了裏間學習去了。嬋衣心裏卻暗暗覺得師傅的異常:難道這白娘娘與阿青師傅曾經有過什麼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