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本來打算長大後就離開這個『家』的,因為我實在是厭倦了有主人的生活,我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這個計劃從我病愈後就開始醞釀了,待到我身體條件日趨成熟,適合**的時候,一些別的事情又把我的計劃打亂了。
先是小雨的父親經商失敗,一夜之間傾家蕩產不說,自己還身陷衙囹,小雨眼睜睜看著一大群要債的蜂擁進門,把家裏的東西搬了個一幹二淨,連一卷廁所手紙都沒給她留下。要不是我及時『出牙』製止,恐怕連我那柔軟溫暖的狗窩都要不保了。債主們走光之後,小雨呆呆的坐在大廳空蕩蕩的地板上兩眼發直,可憐的孩子,人世間的冷暖炎涼讓她一下子嚐了個遍。我漠然的看著,我知道人類總是很脆弱的,一點小小的打擊對他們來說都足以滅頂,不過命運似乎不想就此罷手,打擊接二連三的來到她身上。
沒過幾天,另一批人來到小雨的家裏,拿了一張寫滿字的紙給她看,對她說什麼這棟房子將被查封等待拍賣雲雲,我明白了,小雨就要無家可歸了。那些人走後,小雨給她的豬頭三男朋友打電話,自從小雨家出事以後,那個豬頭三就沒有再出現過。小雨電話撥了幾十遍,那個家夥總算是接起來了,但是小雨聽著聽著就把電話摔到了一邊,趴在地上大哭起來,這種老套劇情我見的多了,不用想也知道那個家夥把小雨拋棄了。
小雨足足哭了好幾個小時,好像要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出來似的,債主來抄家的時候我都沒見她這麼哭過。小雨也太傻了,瞎子都能看的出來,那個豬頭三纏著她隻是因為她有錢,這樣的男人,用得著為他哭成這樣嘛。
夜裏,小雨在地板上趴著睡著了,我悄悄的叼起一張毯子給她蓋上,月光從大落地窗子裏冷清清的照下來,照在她的小臉上。臉上還帶著依稀的淚痕,眼皮有些腫腫的,小鼻子也在隱隱抽動,大概是夢裏還在哭,以前從來不覺得,其實小雨睡著的樣子很惹人憐愛。我緊挨在她身旁臥下,本來打算今夜離開的念頭暫時打消了,我準備在她身邊再待些日子,權當算是她當初救我一命的報答罷。
三天後,小雨收拾了非常簡單的行李,帶著我搬出了這棟毫宅,在城市的偏遠地帶租了一處帶小院子的簡易民房安頓下來。接著,她開始捧著一堆厚厚的報紙四處搜尋招工信息,工夫不負有心人,沒幾天居然還真被她找到了一份。從此以後她每天很早起床坐著公共汽車去市裏的一家雜誌社上班,我對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的看法開始重新改觀。
很短的時間裏,小雨學會了收拾家,學會了洗衣燒飯,學會了節儉。她知道用洗完衣服的肥皂水刷地;每天下班之後挎著籃子到農貿市場上買便宜菜;趁周末超市打折提一大袋便宜雞蛋、大米或者生活用品回來;每個月底都提著好吃好喝的坐很長的車去探望父親……原來人類也不都是那麼脆弱的,受打擊之後也可以很快接受現實並且繼續奮鬥。
不過即使是在這樣的生活環境裏,小雨對我的生活標準卻從未下降過,我依然每頓吃高級犬糧或是新鮮牛肉,用專用沐浴液洗澡,睡在小雨床邊鋪羊毛墊子的窩裏。她甚至因為沒有時間帶我散步怕對我身體不好,而從本來就所剩不多的積蓄裏硬摳出一筆錢來,給我買了一台犬用跑步機。盡管我不怎麼喜歡那玩意兒,用那玩意跑步感覺怪怪的,尤其是小雨為了激勵我,還在上麵吊了隻小白耗子。
小雨經常在忙碌一天之後,摟著我的脖子自言自語的說『還好有你在我身邊,阿墨……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哦……』
每當她這麼說以後,我隻有把離開的行期一拖再拖的份兒。
我們住的這地方算是這個城市的貧民窟之一,因為房子租金便宜,很多生活在社會地層的人都住在這兒,人多而且雜亂。打工仔,拾荒的,賣迷幻藥的,做妓女的,當小偷的,總之是烏七麻黑什麼人都有,警察幾乎每月都過來清查。每天晚上我都會保持警醒,隨時關注屋外的動靜,經常能看到一些人類黑暗齷齪的一麵。還好小雨白天太累,每天晚上睡的很沉,打雷都未必醒,否則讓天真的她看到那些事情,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麼樣。
不過常在山中住終會遇老虎,有一個夜裏,三個男人摸黑翻進了院子裏,小雨因為第二天不用上班,所以就沒有早睡,三個賊進院子的時候她剛洗完臉正在看電視。我聽見了動靜立刻從窩裏躥出來,對著門外狂吠起來,小雨還不明就裏的叫我不要吵了鄰居睡覺。我一叫,附近所有的狗都叫了起來,一時間四處犬聲鼎沸,三個入侵者嚇的躲在牆根下不敢動彈。
我拚命的吼叫,希望左鄰右舍的人們能夠出來查看一下,可是叫了半天嗓子都冒火了,周圍的住戶們如同睡死了一樣,沒有一家肯打開門看個究竟,也許住在這裏的人們對某些事情已經熟視無睹了。過了一會兒,三個入侵者也感覺到沒有什麼危險了,於是明目張膽的開始撬門,小雨這時候才知道出了什麼事,嚇的蜷縮成一團哭了起來。門眼看就要被撬開,我不再吼叫,緩緩的走到了門邊的角落裏,伏下,擺好了攻擊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