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1 / 3)

詭異夢殺(麥田)

自從吳小江和楚靜一齊的第一個晚上起,他就開始重複做著同一夢。在夢中他看見一個男人用一把尖刀對準了楚靜的心髒,就在他異常緊張的時候,楚靜鮮紅的心髒已經赤裸裸地擺在他的眼前,並且狂暴地跳著,吳小江被嚇得大吸了一口氣。很快,那顆心髒破裂開了,在滴血,吳小江想楚靜一定死了。如同動畫片中那樣,心髒上的血一下子就沒有了,隻剩下心髒裏麵的血管。吳小江感到有點奇怪,他忘記了恐懼,帶著好奇他想看清楚血管的紋路,但是血管幹癟了,變成了彎曲交叉的黑色線條,很像一張地圖。吳小江曾經在刑警隊工作過,由於職業習慣他就拚命把自己的臉靠近地圖,想弄清楚地圖上的一些字,這時圖突然發出了一道強烈的金光,把他刺醒了。

他每次從夢中醒來,心中都很悲傷。他眼睛流著眼淚:他想起他剛去世的父親臨終時還因為他沒有生孩子而不能瞑目。他結婚十年了,生育治療讓他成了一名職業選手。但生孩子卻由合理想象變成了癡心妄想。他聽著身邊老婆的鼾聲,煩躁和厭惡讓他憤怒難忍,他一腳踹出去,老婆的鼾聲就立即變成了哭聲。他看都不看女人一眼,起身就走。

墟溝市這個地方,很在意後代的繁衍。一個月後,派出所的同事都說吳小江瘦了。吳小江之所以從刑警隊調到派出所工作,也是因為他沒有孩子,組織上為了讓他有充分的時間治療不育的毛病,照顧他的。三年來,所長一直不給吳小江很繁重的工作任務也是因為吳小江要生孩子,幫助他排除工作上的壓力。朋友也都看出來了,他在瘦,但是大家都不說,他們認為吳小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生育治療,如果這次治療又和上幾次一樣無果,他們認為吳小江又將很難麵對大家。

吳小江被這個夢折磨得痛苦不堪,他每次從楚靜那邊出門,到整個回家的路上,他就會回想這個夢中的每一個細節。回想使得這個夢仿佛從早上一睜開眼睛就開始了。突然有一天,他想到這個夢是不是在說明他和楚靜交往會引導出殺身之禍?他看了一下手機,是夜裏2點半,他起身,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開始思考如何監控楚靜。

天一亮,吳小江就起床了,他繞著護城河走了一圈,等到上班時間了,他直接就去了楚靜工作的電腦商店的對麵。那是一家裝潢公司。裝潢公司的前台是一個小夥子,吳小江認識他。他叫王子傑,是吳小江初戀戀人王子鈺的弟弟。他們見麵的時候都吃了一驚,他們都想和對方說一下王子鈺,但又因為王子鈺三十五歲了還沒有結婚,所以他們又都把話咽了一下去。王子傑很客氣地讓吳小江坐,又向吳小江機械地介紹了一下當前的裝潢形勢和公司的經營狀況。

9點鍾,楚靜來到電腦商店的門前。這家電腦商店是吳小江的發小劉軍開的,自從吳小江到派出所工作以後,閑來無事就常到劉軍店裏麵轉轉,時間一長,和楚靜就聊上了。

夏季的太陽照著楚靜的臉,粉白細嫩的。但吳小江沒有看楚靜的臉,他看見了楚靜的胸部!吳小江立即衝出了裝潢公司的門,飛一樣地越過馬路。

楚靜正在摸包裏麵的鑰匙,見到他,很高興。她看了吳小江一眼就笑眯眯地說:“這麼早就來啦。”

吳小江說:“想你唄,走吧。”

楚靜白他一眼:“去哪嗬,人家要上班。”

吳小江說:“走,給你買個新的內衣,你這個太薄了。”

楚靜狠狠地白他一眼:“瞎說什麼話嗬。”

吳小江說:“別廢話了,丟人現眼的。你這是在耍壞,明擺著招惹男人,是讓男人有犯罪的動機,我是公安,能不管嗎?”

楚靜拿出鑰匙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撂了一句:“內衣,厚的都很貴的。”

吳小江說:“我買。”

楚靜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吳小江,急忙說道:“要一兩百塊錢,還不如燙頭發了。”

吳小江知道她又想要錢,就不耐煩地說:“走吧,你們劉老板也不來,先買內衣後燙頭發行吧。”

楚靜露出沒有忍住的笑容。

兩人買了內衣燙了頭發,就去了楚靜的出租屋。吳小江從楚靜的後麵抱著她,他們經過門廳穿衣鏡的時候,吳小江發現楚靜的身體比自己白了很多。他停下來,看著鏡子,他記得以前劉軍一直叫楚靜“黑丫”。那時候楚靜比自己黑多了。他對楚靜說,你看看。楚靜捂著臉拚命往床的方向掙紮叫著,不不不。吳小江感覺楚靜的身體在他的懷裏麵活像一條帶著野勁的魚,那種活力四射的遊動讓他的腦袋發混,皮膚黑白的事情開始混淆不清,楚靜一兩下掙脫不開就用自己的臀往後撅,把吳小江的血一下子撩得火一樣熱,他徹底昏了頭,誰黑誰白的事情一掃而盡。當他們纏繞的時候,他發現楚靜也有了變化,他已經記不清以前楚靜是什麼樣了。他瞪大了眼睛,坐了起來,他對楚靜說,你是不是懷孕了?

楚靜也瞪眼睛:“你說什麼嗬,懷孕就告訴你了。”

吳小江說:“你要是懷孕,我就離婚和你結婚,知道嗎?我是說真話,懂不懂?!”

楚靜眼睛瞪得更大了:“真的嗎?”

吳小江轉身抱住她:“真的,想不想嫁給我?”

楚靜想都沒想就使勁地點頭說:“想。”她親了吳小江一下又說:“我明天去查一下。”

吳小江搶著說:“我安排一個醫院的朋友,你明天去找她,讓醫生幫你算一下日子,快把醫生的電話記下來。”

楚靜一邊用手機記電話,一邊說:“例假現在也不準了,應該是昨天來的,今天還沒有來。”

下午五點二十分,吳小江的一個同學來電話,晚上同學要小聚一下。他匆匆穿上衣服。

楚靜說:頭發是新燙的,想去拍照片紀念一下。

吳小江說:“別貪心了,今天花了多少錢自己算一下,這房子的租金一年也要一萬多,我又不是大款,明天去醫院嗬,看一下醫生的電話記了沒?”

楚靜說:“記下來了,要是懷孕了就要把頭發剪了,那不是更需要紀念了嗬?邊說邊下了床抱著吳小江。”

吳小江一邊推她一邊看著她說:“多少錢說。”

楚靜說:“一套照片二千多吧,有點貴,但是生了孩子身形就全變了,花再多的錢,拍出來的照片也不好看了。”她每說兩三個字就伸出舌尖要舔吳小江的嘴唇。

吳小江一邊聽一邊露出不滿意的神情,他一邊不滿意一邊不停地把楚靜送過來的舌尖吸在嘴巴裏,一次也不漏過。最後他說,我要走了。一邊說一邊從口袋抽了一疊鈔票:“就這麼多了,省點錢,先去醫院。”說完在楚靜臀上拍了兩下,就喝酒去了。

夜裏麵吳小江還是做同樣的夢。第二天,他還是去楚靜商店對麵做偵察員。

裝璜公司是八點半上班,楚靜是九點上班。吳小江就和王子傑聊到了王子鈺。原來,王子鈺經不起過護城河邊上的一個老太婆的迷惑,穿越去了唐朝。

吳小江一聽頭皮都麻了,他一下子就跳起來,對王子傑吼道:“她去了那邊!為了什麼?她如果在那邊生了孩子,就永遠回不來了,她知道嗎?你知道嗎!”

王子傑結結巴巴地說:“她都知道,我父母都反對,她說,她已經死了,在這邊死和到那邊死,還不都是一樣!”王子傑說完就閉上了嘴巴,呼哧呼哧地喘氣。

吳小江眼睜睜地看著他,嘴巴張了又張,最後也是呼哧呼哧地喘氣,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九點,楚靜上班了。吳小江站在裝潢的大門口看著她,她的皮膚確是比以前白了,似乎比以前還高了,身體的曲線也明顯了,她的頭發剛燙過,走路像香港女明星那樣優雅緩慢,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像外國人。吳小江著迷似的發著呆,眼睛不眨地看著楚靜。

這時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小江。”

吳小江轉頭,他看見了劉軍。

劉軍用自己的肩膀又頂了一下吳小江,笑道:“有看的時間還不如動手幹了,泡嗬。”

吳小江裝出不同意劉軍觀點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說:“你兄我,哪有你那本式?”

吳小江一邊說一邊從頭到腳的打量劉軍,劉軍一身白色的衣褲,吳小江知道他白色運動鞋裏麵的白襪子也是沒有一點兒雜色的,包括他的腳趾甲也洗得一塵不染。

劉軍笑了一下:“跟我上去坐坐嗬。”

吳小江呆了一下:“你做裝潢了?”

劉軍說:“不是不是,走吧,玩玩。”

拐了一個彎,他們進了一個大辦公室,老板桌邊上站著一個瘦高的女人,她背對著門,一聽到腳步聲立即嚷道:“小軍,你看看,這筷子,簡直就是我前世用的。”

劉軍對吳小江做了一個鬼臉,示意他不要說話。

那女人也許沒有聽到回應,就轉過身,她看見了吳小江:“哦?你好嗬。”

吳小江出於職業習慣也盯著她看了一眼:“你好你好。”

她有五十多歲了,雖然努力地保養著,但年齡的痕跡還是很明顯。

劉軍拍拍吳小江的肩膀:“姐,這是吳所長。這邊派出所的吳所長,我小學同學,家邊鄰居,尿尿拌泥玩,玩大的。小江,這是吉總,我姐。”

吳小江急忙伸出手,一邊自語著:“副所長副所長,你好你好。”

女人拍拍手:“呀,全是灰,別客氣呀,叫我吉霞好了,叫姐也行,我早就知道你了呀,劉軍說你們小時候經常偷偷爬汽車,去雲台山玩滑梯。滑石頭,怎麼說的?那塊上佇天下佇地的石頭?是不是吹牛的嗬?”

吳小江笑笑,縮回手,說道:“不是吹牛的,姐要是有時間,我們帶你一起去看看,雲台山,也不遠。”

劉軍拉著吳小江坐到沙發上。

吉霞從桌子上那包破報紙中拿出一雙白色的金屬筷子,走到吳小江麵前:“來看看我剛買的寶貝,小軍偏說是假貨,我看是真的。鑒定一下,謝謝。”

吳小江雙手接過筷子掃了一眼,就對吉霞說:“我不太懂古董,不過是挺精致的。”

他沒有說完,就感覺筷子在他手上遊動了一下,有點像蟲子,他的手下意識地抖了一下,筷子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