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1 / 3)

卓冶奔出家門後,窩著一肚子火在大廈右邊的酒吧裏喝悶酒。幾杯啤酒下肚後,他覺得自己剛才也太過分了——畢竟陶陶一直向阿KEN表明自己深愛丈夫的,他這樣不由分說地斥責她著實有點魯莽。剛才,她哭得氣都喘不過來,臉色也十分蒼白,不知會不會有事了……

這樣一想,卓冶坐不住了,立即結賬步出酒吧,大步衝回家裏。

打開家門之時,客廳空無一人,空氣裏,尚殘留著一股讓人心痛的悲泣。他輕一甩頭,再次後悔不已——妻子太年輕,可以盡力幫助她成熟起來,動輒以怒罵為處理手段,這豈是自詡理智的他的作風?

卓冶走至小書房,內中仍然空無一人,連忙又趕至臥室,發現陶陶和衣睡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然而,那不時輕顫的肩頭,卻分明告訴卓冶,陶陶仍未入睡,那不時輕輕的一下抽氣聲,仿佛正在無聲地告訴卓冶,她或許正在後悔,或許正在渴望,他可以一如既往地努力維係和溫柔軟語,從而像尾漏網之魚般暗自竊喜?!

卓冶步出臥室,把鑰匙放回門邊的小藤盒內,再度走進臥室。

他感覺陶陶正在全神貫注地留意著他發生的任何聲響,以揣測他正在做著些什麼。卓冶不動聲色地脫下外套,換上睡衣,躺在床上另一則,做著這些細碎的小事之時,他故意把聲響弄得尖銳一些,以暗示他仍然在生氣。

夫妻二人背對背地躺在床上半小時多了,陶陶死咬住下唇忍住眼淚,肩胛酸累得不行了。他為什麼不像往常般,即使她做錯什麼,都會低聲下氣哄她呢?莫非,他真的決定要……離婚?思緒再度觸及這個極度敏感的詞語,陶陶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如同洪水開閘,洶湧澎湃……

她“霍”地坐起來,一下跳下床,往臥室門外衝去!陶陶衝至門邊,突然又停下來,“嗖”地扭頭,按捺著全身顫抖,嘶啞著問:“你是不是真的要和我……離婚?是不是?”

卓冶一愣,懸空抬頭,幽黑的眼皮眸緊緊地盯著她,沒有說話。

她淒切地叫:“你說話!你說!嗚嗚……”

半晌,卓冶淡然回問:“你想這樣?”

“剛才是你、是你提出的!”

卓冶覺得心中抽痛不已,這樣的反應,前所未見,可見他對她的愛,深不可測。當知道陶陶趁著他熟睡,偷偷接受另一個男人的安慰的時候,赫然像被殞石直撞心頭,甚至聽得見傷口處有血液汩汩流出……令他驀然覺得,這兩年間,隻是他一直在完全地付出,而陶陶,甚至不曉得珍惜……

他不渴望妻子太過圓滑,然而也要有起碼的成熟思維。否則,他這一輩子都會過得心力交瘁……

既然如此,就讓他下一盤賭注吧!必須讓她學會珍惜和舍棄,必然讓她在誘惑麵前,顯露最本質的性情,必然驗證她的血液中,是否有堅貞的因子……

“你認為呢?”他一臉平靜地盯著滿臉彷徨恐懼的妻子,心中翻動著陣陣喜悅——她是愛他的,這無可置疑,然而,她對那個阿KEN的感覺呢,又會如何……

偏偏陶陶生就直率脾性,加之心情慌亂,竟然衝口問道:“哦……你反問?你竟然反問……你就是想那樣對不對?”

“那麼,中午時你不聽我解釋就想離家出走,心中大抵也有點想借著韋瑋事件而離開我對不對?”

“不對!你冤枉我!”陶陶大哭起來。

“那你為何連護照也取走了?”

“我、我隻是隨手拿的,心中沒有半點的意思!”她當時的心思確實沒有卓冶說得那樣複雜啊。

卓冶盯著她沒說話。剛才滋生的疼痛,令他仍舊多疑地揣測她是不是在說謊。

陶陶心中鬱痛,卻勉強止住哭泣,啞聲說:“我拿走護照隻是隨意的舉動,媽媽早就說過和我去外地散心的……我當時想起來就拿了,根本沒有想過要見阿KEN!你、你卻這樣不信任我……好,好……再過下去也沒意思了,我,我們就離……婚吧……”當她把最後二字艱難說出,竟然發覺整人心腔被完全掏空了一樣,體溫急劇下降,頭部昏眩不止……

卓冶立時嚇了一大跳,心中立即猜她是死撐著麵子才這樣說還是有心如此,然而,再抬頭之時,見陶陶臉色突變,似乎站不住腳,連忙跳下床上前要攙扶她。

陶陶一把推開他,哭著大叫:“你自始至終就不信任我,結婚後總是要怎麼怎麼安排我的一切,還天天查著我今天和誰一起,去過哪些地方……嘴巴上說愛我,心裏卻不信任我!”她努力撐著最後的“骨氣”,擰開門,衝了出去。

卓冶飛快追出,卻見她衝進客房裏,心中霎時安定下來。緊擰著眉頭站在臥室門前,半晌,他走至客房門前,輕輕敲了二下,“你……你身體不舒服?”

內中的抽泣聲隨著他的問話越發大了。卓冶一擰門把——陶陶在裏麵反鎖了。他有點急了,又敲了幾下,“你身體有事要說出來,這個開不得玩笑!”

“我死是我的事,輪不到你管!”嘶啞的叫聲從裏麵傳來,竟是如《刁蠻公主》的台詞一般。卓冶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雖然這不合時宜,然而,也隻有她才能不時帶來一些讓他發笑的言辭。不過,下一句吼出來的,可是令他一下臉都青了。

“明天天一亮我就走,我以後也不回來……嗚嗚……”陶陶又嘶啞著哭叫起來,“你不信任我,還說和我離婚……我不會原諒你……”

“不準!明天一早要到醫院檢查身體!你臉色太差了。”

“我不去,我就是要走,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卓冶忍著氣,連忙側耳聽著,“你要去哪?”

“去天涯海角!去沒有臭男人的地方!”

“不準去,如果你真的生氣,可以住客房!”他語氣大了起來。真是開玩笑,萬一她去找那個阿KEN,他豈不虧大?陶陶感覺他沒半點想哄回自己的意思,還越發重了語氣,不禁難受不堪,想也不想又嘶叫起來:“我明天立即和你離婚!離了後我去哪也不關你的事!”

卓冶臉色都變了!如果不是阿KEN這條導火線,他們會搞成這樣嗎?明明是她不對,還死咬著要離婚!

“不準再提離婚!你再提的話,我就……”畢竟是謙恭禮讓的人,傷人的話就算盛怒也說不出口。

“你什麼你,我明天就回媽媽處住!要是媽媽問起,我就說你欺負我!嗚嗚……”

卓冶氣極,也不想再分辯什麼,便鐵青著臉踱至沙發坐下,整夜守著客房門算了,省得這個少根筋的妻子一個忍不住,跑去找阿KEN……

第二天一大早,陶陶打開房門,卓冶連忙扭頭一看,但見她一雙眼睛腫得像雞蛋一般,眼下青黑一片,分明是哭了一整夜……

他心痛不已,想要衝上前安撫,心中又覺得她這頭和丈夫親熱完畢,那頭就跑去會網上情人的事非常過分,實在不能再姑息遷就這個不知好歹的妻子了。他幹脆忍著心痛重新坐下,把眼睛別向別處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