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湘雨沉默不語,小蓮乘勝追擊。
“我本來以為沒救了,他大概會待在美國,癡癡暗戀你一輩子,讓所有女性個個有機會、人人沒把握,我也隻能死心塌地留在他身邊,當個知心朋友之類的人物。
沒想到一趟台灣之旅,你讓他徹底死心,所以,他無所謂囉,反正新娘不是你,娶誰都無所謂,而聰明才智、態度氣質最像你的我,自然成為第一優先人選。”
“他並沒有徹底死心,他說過十年後有機會的話……”湘雨喃喃自語。
是啊!那天他的神情落寞……那是心如槁灰,是絕望啊!
錯了、錯了,她以為他想娶她,隻是出於被迫;錯了、錯了,他並沒有她感受到的被控製或窒息感;錯了、錯了,他向她訴明癡心,她隻當他在做交際,她全盤皆錯,錯得離譜。
他愛她,真心誠意;他慕戀她,是十幾年不曾改變的事情;這麼明顯的愛情,她有什麼道理將他推開?
笨!她一向自負聰明,哪裏知道自己聰明不如他、才智不如他,連專情也比不上他,她事事樣樣瞧他不起,而真正該被瞧不起的人卻是自己。
“榮湘雨,你、你給我說清楚,你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是你自己不要他,要我幫你獻計策的,你不準反悔!”
表情大考驗--怒!張牙舞爪的小蓮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湘雨的臉,麵目猙獰。早說過,隨便一個人的演技都比榮湘雨高明。
“如果我後悔呢?”
“你沒有機會後悔,我不會讓你搞破壞。聽清楚了,你不會敗部複活,閔雍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再次表情大考驗--驚!雙手捧臉,全身顫栗,她的聲音帶著嚴重恐懼,有心虛、有惶恐,看著湘雨的眼光閃爍躲避。
“他不愛你。”湘雨試著和小蓮講道理。
“你以為我在乎他愛不愛我嗎?就算他死心,死掉的那顆心裏麵裝的還是榮湘雨,不是我趙蓮花,也無所謂,我隻要在他身邊,每天每天、每年每年,總有一天,我會取代你的地位。”
他連死掉的心,仍裝起滿滿的榮湘雨?連一個外人都這樣子說話,她還有什麼可質疑的?爭取丈夫的心陡然堅定。
“可是……”
“沒有可是。榮湘雨,請你有骨氣一點,去找別的男人,那個叫蘇域的是不是?他很好啊,那個讓閔雍嫉妒得半死的資優生。”她跳腳大叫,演歇斯底裏,這樣子才入戲。
“小蓮,你不要生氣,我分析給你聽!”
湘雨想用律師的三寸不爛舌說服對方,可惜嫉妒的女人聽不下半句話。小蓮捂起耳朵,番到不行。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聽!你放心,我把他手機收走,你找不到他。過了明天,我們立刻回美國,從此你們兩人的生命是兩條並行線,再不會出現交集!”
推開湘雨,小蓮跑得很快,彷佛身後有貞子在追趕。
沒穿鞋的湘雨隻能追到門口,深吸氣,她對著小蓮的背影,戰帖下得豪氣幹雲--
“我和閔雍的生命不會是並行線,你等著看!”
聰明女人難對付,除非對付她的也是聰明女人。
湘雨用盡避道找不到閔雍的下落,手機關機、公司沒去、精英團隊沒他的消息,她一路開車回鄉下,閔家所有親戚都不在家。
湘雨不敢回家,偷偷摸摸地,她又摸回台北。
幸而她靈機一動,想起小蓮說過,申衛徽和閔雍是高中同學,何況這回閔雍專門回台灣幫忙他,這頓喜酒他總該在受邀行列。
於是,湘雨撥了他的手機,查知閔雍和趙蓮花在台北縣某個偏僻教堂,接近趙蓮花娘家的教堂舉行婚禮。
趙蓮花夠奸詐,她也非省油燈。
湘雨從高速公路一路開,進省道、鄉路,越開越莊腳,一彎小河,幾片青蔥,明明是山明水秀、地靈人傑的好地方,怎會孕育出趙蓮花這等狡獪人物。
風塵仆仆,一夜無眠,光是開車來回奔波,就讓不常運動的湘雨累得腰酸背痛。
彼不得疼痛,雙眼緊盯前方,她一心一意趕場--九點半,超過半個鍾頭,他們互相許下終生沒有?
萬一……想到萬一,不自主的淚水落進裙間,首度,她了解自己的基因中有脆弱二字。
車速加快、再加快、再加快……該死,她應該花錢買BMW,才不致在終身大事上麵延誤。
心跳加速,心髒幾欲跳出胸口,他的眼睛在她腦裏晃來晃去,那是深情,她向來視而不見的深情……
為什麼人總在幸福當中感受不到幸福,直到幸福遠離,才獨自暗地神傷?
神傷有用?不,神傷無益。
榮湘雨,你的決心呢?你的毅力呢?隻要相信,就會成功的,對不對?這不是你一向認定的宗旨嗎?對!不害怕!考滿分的勇氣再度充塞心中,湘雨認真相信自己!
推開淚水,她不哭,這不會是結局,隻要再努力、更努力,她一定有本事贏回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