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安珀拿帕子摁了摁眼角,略帶著鼻音說著,“我就是覺得以前你都包容了大嫂,今日這麼給她臉色看,以後豈不是讓她難做了。我沒覺得額娘不對,也知道是大嫂沒看明白。可額娘私底下再告訴大嫂多好。”
黛檬輕輕地敲打了自己額頭幾下,對上九爺擔心的眼睛,搖了搖頭示意他沒關係。她不是沒想過把女兒掰過來,可想想那樣的痛苦需要女兒獨自承受,又想想那麼多黑暗需要女兒去麵對,她著實不忍心。大不了一輩子看顧著她吧,好歹自己和九爺的壽命夠長,總不會讓人欺負到她。可該教的還是得教,於是黛檬對著侍立在安珀身後的小圖子使了個顏色。
小圖子立馬紅了眼眶,看起來要多委屈又多委屈,但是奴才輕易不能在主子麵前露出哀容戚聲,於是他啞著嗓音說道:“大格格,大阿哥可真難啊!”
安珀窩在九爺的懷裏,疑惑地回頭看了小圖子一眼,“大哥怎麼難了?”
小圖子不僅眼眶紅了,這回連鼻子都紅了,“寶郡王去了江南,把好幾個治理河務的大臣都給參了一本。大格格您是不知道,這幾個大臣都是窮苦人家的秀才,曾經被大阿哥救過,這才放著榮華的好地方不待,考取功名之後偏要幫著大阿哥治理河務。他們圖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報恩?還不是因為一旦決堤了,沿河的百姓必然遭罪。大阿哥在江南幫著主子爺做生意,那可真是夠仁義,誰家有病都是大阿哥掏銀子給他們看病,誰家孩子念不起書也是大阿哥掏束脩銀子供他們讀書,就這樣,賺的銀子一大半都要用到老百姓身上的。大格格知道這些事兒不?”
“知道!”安珀眼睛賊亮賊亮的,回答的聲音也甚是響亮,十分期待小圖子說的更多些。她就知道,大哥是最好的。
小圖子拿著袖口揉了揉眼睛,聲音更沉了,“可是大阿哥那麼好,偏偏有人跟大阿哥作對。大阿哥找人築堤,就有人把築堤的人參到萬歲爺桌案上去,讓萬歲爺治罪他們,大阿哥賺的錢是不少,可賺來的都是富商的錢,賺錢之後還不是都花在老百姓身上了?大格格可還記得,每年大阿哥去江南舍粥的時候都會寫信給您,裏麵兒還有窮人家小孩兒畫給大格格的畫兒呢。您說說,大阿哥做錯什麼了?可就是有人要把大阿哥的名聲弄臭,就是有人要把大阿哥辛辛苦苦在江南建立的產業毀掉,說不定還想把大阿哥弄傷弄病什麼的,讓他永遠去不了江南。”
安珀狠狠一拍桌子,站起來瞪著小圖子,用嬌嬌嫩嫩的小嗓音吼道:“你胡說!大哥這麼好,怎麼會有人這麼壞?哦,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就是要跟我搶黑曜石的寶郡王對不對?”
小圖子得了主子福晉的一記眼色,沉默下來不吭聲兒了,再演就過頭了。這會兒得等著大格格自己個兒想通才行。
安珀扯著手裏的帕子,心思轉了好幾圈兒,才明白了什麼,“額娘,我懂了。大嫂的娘家竟然跟害大哥的人有牽扯,是不是?所以額娘才氣不過要訓斥大嫂的。大嫂怎麼這麼糊塗?我還想著,身邊兒的六個嬤嬤什麼都會,什麼都做得好,若是多得了幾個嬤嬤也是好事兒,沒想到大嫂找來的竟然是寶郡王的人,太討厭了。”
黛檬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自嘲不已,她也不想這樣教育女兒,可人性就是這樣的,不過是再次被揭露出來而已。女兒最喜愛大哥,那麼害她大哥的人,她還會可憐他們嗎?這也不算離間,大兒媳是真差點做出了糊塗事,而寶郡王也確實在為難自家兒子。乖女兒,額娘比你自私多了,凡是跟我們家不對付的,額娘就會對付他們,無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