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大獻身(水沐鈴)
“啊呀呀!”一聲慘叫,從碧澄天空中直逼藍色水麵。緊接著——
“咚——”大力的落水聲。
花枝嬌有十秒鍾的時間,隻能張大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捏在她手中的水管“嘩嘩嘩”地自顧自地噴著遊泳池的瓷磚地麵。
她眼花了嗎?花枝嬌盯著水中的藏青色東西,使勁揉揉眼,再以掌作扇,逆著驕陽抬頭向天空中望去——
清亮如水麵的天空,萬裏無雲。當然,也空無一物。
“救命啊!”不明物體“嘩啦啦”地拚命拍打出水花,掙紮其中、載沉載浮,甚至時不時地像小鯨魚一樣,“噗”地噴出高高的水柱。
命?那個東西自稱是個“人”?花枝嬌張大的嘴沒法合上,漂亮的嘴唇呈凝固狀的“O”型。
“救救我……咕嚕嚕……”水麵上慢慢地看不見人影了,透明的藍色水池中,水紋一圈圈合攏,努力地回複平靜。
再不跳下去,真的會要出人命!被腦子裏的想法嚇到,花枝嬌慌忙丟開手中的水管,“嘩”的一聲,如人魚般流暢地滑入池水中。能見度極佳的碧水裏,花枝嬌使力睜大眼,想看清楚不明物體的所在。四米開外,那個人忽上忽下地飄浮。長發被水波纏繞、飄飄蕩蕩地搖晃成柔軟的弧度,吃飽了水的藏青色衣裳顏色愈發凝重,仿佛要拉著那人沉得更深。
陽光穿透水麵,照在池底,形成一塊塊的亮光。那人的臉,清清楚楚地映入遊近的花枝嬌眼中——修長的眉斜插入鬢;雙眼緊緊閉合,看不見是否有精亮的瞳人,可卷卷的睫毛翹得高高的,能使女人妒忌得發狂;又直又挺的鼻梁下,微張的嘴唇因水的滋潤,紅豔得非比尋常;露出的門牙潔白整齊,顆顆精巧如玉米,好看得讓人想尖叫;細長的頸項無力地向後仰,突起處優雅地展露出喉結。
一個美人!而且是個美麗的男人!
花枝嬌不自覺咽咽口水,再次愣在當場,並且是在水中。直到腦中發出缺氧的訊號,她才恍悟:發什麼呆?救人要緊!她立刻抱緊他,雙腿使力一蹬,順利地浮出水麵,然後拖著他使勁劃水、遊到池邊,將他固定到扶手旁,自己則趕快跳上岸,再把他拉上去。
吸水的衣服特別沉,加上他再美,終歸是個男人,所以花枝嬌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讓他躺到岸上,她卻蹲在旁邊不住地喘氣,但還不能放鬆。“喂,醒醒啊。你還沒事吧?”花枝嬌蹲在他身旁,用力拍拍他的臉。
他動也不動地睡著,閉合的眼沒有動靜。
“喂,你玩真的?”花枝嬌以指探上他的鼻息。
沒有呼吸。
“不會吧!我這麼拚命地救你,你就這樣感謝我?”開玩笑,如果他一個大活人兩腿一蹬地就這麼死在她家裏的話,她花枝嬌一生的清譽可就毀在他手上了。她趕忙撲到他身上,捏住他的嘴,毫不猶豫地對上去,開始人工呼吸。
以五秒為一個單位,花枝嬌往他口裏吹著氣,直到第七個單位時,皇天不負有心人——
“呼……”一聲細微卻絕不容錯過的聲音從他嘴裏傳來,同時還有池水從他的嘴角緩緩滑出。
花枝嬌腿軟地跪坐下,總算放鬆下來,忙亂的大腦終於恢複了冷靜——有水流出來,表示沒有肺水腫,表示他開始呼吸了。也就是說,他死不了啦!
定了心,原先滿心的恐懼立刻轉為盛怒,花枝嬌開口大罵:“喂,你是誰啊?大大方方地攪和了我難得的休假,還弄髒了剛洗幹淨的遊泳場。你不但破壞我勞動成果,還私闖民宅,當心我將你告上法庭,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她自言自語、吵吵鬧鬧的聲音,終止於他的睫毛顫抖的那一刻——他應該快醒了。
“搞什麼嘛,一個大男人,居然長得這麼漂亮,害我剛才在水裏差點沒嗆到。”不忍心吵到他,花枝嬌微微降了聲調。但卻掩不住好奇,研究般地向他的臉靠近,睜大眼仔細打量著眼前仍在昏迷的男人。他的五官近看之下更是毫無瑕疵,特別是光滑的皮膚,有著像牛奶一樣的細膩質感,再加上鼓鼓的雙頰,讓人忍不住壞心地想戳一戳。
花枝嬌嘻嘻賊笑著剛伸出手指,就和他突然睜開的眼對個正著。燦若繁星!一瞬間,她隻能想到這個詞,全身僵住。
黑白分明的利眸狹長,眼角微挑。漆黑的瞳人正利用小小的瞳孔,如同強力聚光燈般定住準備欺負他的女人,臉上仿佛寫著四個字:不要碰我!
如果他的眼神太過凶狠,以花枝嬌的火爆脾氣,隻會伸腳一踹,再次送他下水。偏偏此時,他的雙眸浸滿瑩瑩水光,減弱了逼人的氣勢,如同聲音不大、卻拚命吠叫著自衛的小狗般楚楚可憐。這下子,花枝嬌的母性徹底地被勾了起來,“喝了那麼多水,你不要緊吧?”她好心地伸出手,想將他扶坐起身子。
“啪!”他不客氣地猛一甩手,瞪大防備的眼往池沿靠攏,“這是哪裏……”他大口大口吸氣,看來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雙眼在掃過周圍陌生的一切後,卻不由自主地戰抖了聲線。剛剛還虎虎生威的眸子,此刻盛滿了慌張。
忍耐忍耐,他還算是個病人!被人沒有理由地厭惡,花枝嬌的心情頓時壞了大半,甚至有了揍人的衝動。
“啊嚏!”他突然打了個噴嚏。這個人這麼瘦弱又全身是水,六月的天氣也不算熾熱,會冷也在情理之中。於是花枝嬌好心道:“屋裏有浴巾,我幫你拿……”
“不用!”他答得飛快,僵硬著身子往池壁那邊縮得更深。
向來隻有男人為她花枝嬌服務的分,哪有她幫男人的可能?而且還被人當麵拒絕,甚至連續拒絕二次!花枝嬌咬緊牙關,微眯起雙眸,心頭開始冒火。
他的頭慌慌張張地轉來轉去,就是沒有對上花枝嬌。對她來說,被人完全忽視還真是平生頭一遭。想想哪個男人見到她,除了流口水還有其他反應的?哼,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就不信他是例外。“那是什麼……”他的脖子一直扭向左邊,還低聲地咕噥著,瞪著遊泳池,像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一般。
“遊泳池。”花枝嬌雙手抱胸,好脾氣地跪坐,等待他的正常反應。
遊泳池?他微微皺了下眉頭,“那個白的又是——”他遲疑著,脖子僵硬地扭向右邊。閃爍而過的瞳人裏,除了慌張,沒有花枝嬌。
“你白癡嗎?沒見過二層樓的房子?”花枝嬌惋惜地歎口氣。他是長得好看沒錯,可惜是個智障。“房、子?”他再次緩緩重複一遍,這次,轉來轉去的目光總算對準了說話人,“琉璃瓦呢?”
琉璃瓦?好耳熟。花枝嬌扁扁嘴,仔細想了想。“啊!你是說那種青不青藍不藍、總是蓋在仿古建築屋頂上的東西嗎?博物館有啦!”她得意地大叫。
他簡直像鸚鵡學舌,學著說了一次“博物館”後,終於瞪大眼,發現了一直和他說話的人。從花枝嬌的臉上,他將目光慢慢往下挪,然後,定在她的胸前——
很好,他有了和普通男人一樣的反應!花枝嬌在心底“呀呼”地大叫,刻意將手臂放下,讓他將她引以為傲的身材看個清楚明白,懲罰他對她的無視。她花枝嬌,可是美女如雲、帥男堆積的“花想容”模特公司的老板娘耶!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當然是沒說的啦!但是沒等她想完——
“呀啊啊啊——”萬裏晴空,平地二度轟出一聲慘叫!
花枝嬌第三次傻愣在原地,並伴隨著耳朵裏蜜蜂亂舞,終於接受她長到二十六歲、來自男人的第一次殘忍打擊——
“你是個什麼東西啦?”叫完了,他雙眼一閉,“咚”的一聲,後腦著地,昏倒。
她引以自傲的天使麵容、她驕傲自得的魔鬼身材!花枝嬌同樣“啊”地吼出聲,不置信地跳起,雙手拉起他的衣領,猛烈上下搖動,忍無可忍,身後還響應般的升起雄雄怒火,殺意騰騰!竟敢汙蔑她!這個壞嘴臭男人,他又是個什麼東西?
“我的衣服!”花家豪宅二樓客房內,今日響起第二次慘絕人寰的哀鳴。
“放心啦,我沒有強暴你。”花枝嬌倚在門欄旁,涼涼地以手扇著風,緩解由於拖著個大男人爬二樓所耗費的熱量。他的身高目測起碼有一百八十以上,絕對夠重。真搞不懂她自己,明明救了他還吃力不討好,眼見他昏倒又幫他。她花枝嬌何日起如此好心來著?
男人眼前冒著金星。大約後腦還在疼,他委屈地裹緊包在身上的涼被,低垂著視線,往床角縮去,喃喃道:“好痛……”
花枝嬌停住扇手的動作,呆呆地看著,接下去,“噗——哈哈哈!”她爆笑出聲。可憐兮兮的小男人沒有衣服穿,他還說著“好痛”。他和她,簡直像出換了角色性別的三流肥皂劇,而且是一方被另一方欺淩的那種劇情。她的壞心情一下子一掃而空。
“衣服……我的……”他搖晃著視線對上花枝嬌,愣了半秒。然後慢慢地瞪大眼,像看到鬼一樣,微微張開嘴,呈現愣住的狀態。這種表情,和他昏倒前一模一樣。
“喂,你要是再敢昏倒我就……”一見他這副模樣,花枝嬌急急衝上前,揪住他的長發,正欲開罵。
“咕嚕”,他的喉結輕輕上下滾動,傳來吞口水的聲音,“你的……衣服……”他卷長的睫毛輕輕抖著,慌亂的視線不敢正視前方。
“我的衣服怎麼了?”花枝嬌狐疑地往下看去。因為要洗遊泳池,所以她穿了泳衣先遊了兩圈後才幹活。又不是比基尼,隻露出手臂和肩線,有什麼大驚小怪?何況她還用浴巾圍住了腰部以下。漂亮男人別開了頭,鼓鼓的奶油色的臉頰,從皮膚底層裏慢慢滲出粉粉的紅,暈染到滿臉都是,最後連脖子也不放過。
花枝嬌再次看呆了,“天啊……你在害羞嗎?”她好玩地爬上床,蹭到他臉前,手指壞心地擰上他的臉頰。一飽指福啊!他的臉果然軟軟的、燙燙的。
“你在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啊!”他急忙揮開她的手,然後死死地抱緊涼被,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
咦?花枝嬌的下巴瞬間拉長。她粗魯卻可愛地掏掏耳朵,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你的意思是我在吃你豆腐?”
“吃豆腐幹什麼?”男人搔著後腦,不解地睜大眼,“我又沒帶豆腐來,你怎麼吃?”
他的話提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