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過了很久,任炎感覺喉嚨幹得快要炸開了,他想叫人倒水,可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無可奈何,他隻好用力睜開眼——
“炎……炎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太後喜極而泣的笑臉,轉動眼珠——白胡子、平恩,思婉,城寧?
“朕……咳咳……”
“快!讓他喝口水!”平恩激動的說。
“皇上……”城寧連忙遞上一杯水。
“朕……朕還活著?”喝了水,呼吸似乎順暢很多。
“是啊。”白胡子熱淚盈眶的說。
“那田欣呢?田欣怎麼樣?是不是活過來了?是不是?”任炎卻一下變得神經緊繃的拉住身邊的人問。
“命是搶回來了……”平恩歎了一口氣。
“搶回來了嗎?田欣沒事了是嗎?”看到躺在另一張床上的田欣,任炎激動的衝過去,隻是因為太過虛弱,跌跌撞撞險些跌倒。
“炎兒……”太後嚇一跳。
“皇上您慢點……”城寧連忙扶住任炎。
“嗬,寶貝兒……”任炎情難自禁的握住田欣的小手放在嘴邊吻了吻,也忘了下巴冒出的胡渣會不會弄疼她。
“嗚嗚……師父……”思婉卻抱住平恩大哭起來。
“田……田欣?田欣怎麼了?”任炎也發現不對,田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沒有焦距,身體也一動不動,平時她總是唧唧歪歪鬧個不停,現在卻安靜得似乎連呼吸也沒有……
“唉,醒來以後就是這個樣子。”白胡子歎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師父?”任炎著急的看向平恩。
“身體上的傷,可以慢慢愈合,心上的傷,也許好不了了吧。”平恩低下頭。
“不!朕不相信!師父,是不是母後求你什麼,所以你無法完全治好田欣?朕不要這條命,朕要田欣完完全全的。”
“你能活過來,是你命硬,閻王爺不要你,田欣……你難道看不出她已經流不出眼淚嗎?你不明白田欣在等死嗎?是你!就是你,田欣用生命愛你,你卻把劍刺進她的身體!你連她唯一的堅持,那個你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田欣上輩子是欠了你什麼!這輩子你要她這樣償還……咳咳咳……”平恩似乎失去理智般打著任炎。
“嗚嗚嗚……師父……”思婉早已哭得虛弱得隨時都會倒下。
“平恩呐……”白胡子也是滿眼通紅。
“現在不是救不回田欣,是這個傻丫頭不要活了,她連師父也不要了……嗚嗚……”平恩跌坐在地上像孩子般放聲大哭。
接下來的幾天,田欣不哭不鬧,不吃不喝,躺著,她就一直盯著天花板看,一眨也不眨,坐著,她就一直望著門,站著,她就一直看著遠方,沒有人知道她在看什麼,因為隻有空洞。
任炎每天都跟田欣說話,嘴都說破了,田欣似乎一句也沒聽到,半點反應也沒有,他站在她麵前擋住她的視線,試圖拉回一點她的在意,田欣卻看不到他,越過他,目光仍舊是無邊無際的空洞與渙散……
已經三天了,這樣已經三天了,再這樣下去,田欣會死的……任炎自責,悔恨,眼淚,一概沒用,眼看著田欣一天不如一天,任炎的心都快疼碎了……
最後一招是城寧想出來的,他隻讓平恩去見田欣,結果居然成功了,田欣說話了,可僅僅是那短短的一句話,卻足足要了任炎半條命——
“我想回家。”
“由於田欣的身體已經很差,平恩在當天夜裏就帶走了田欣,沒讓一個人送……
皇宮城門口——
“田欣,我們要回家啦!“思婉拉著田欣的手。
“嗬嗬嗬嗬……”田欣輕輕笑了,黑糊糊的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兒。
而城門不遠處——
“主子……”城寧沒有叫皇上,皇上肩上的膽子太重太重,他隻是一個男人,一個空了心的男人……
任炎就站在那看著田欣一步步離開他,越走越遠,再未回頭……
從那以後,任炎似乎就變了一個人,除了上朝,他總是把自己關在正宮裏,並撤走了正宮內所有下人,空蕩蕩的正宮裏,他會喝很多很多的酒,然後醉倒在任何一個地方,曾經田欣跑過的地方,曾經田欣笑過的地方,曾經抱過田欣的地方,曾經田欣哭過的地方,曾經田欣……然後被白雪覆蓋,人們常常聽到那一聲聲‘田欣’喊得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