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更替,歲月更迭,幾個月光速掠過,乍暖還寒,春去秋來,又是一年光景,很多人說放棄,隻有穆澤煥一直等待著,他相信奇跡,他相信蕭念然。
她醒來的時候是夏天。
六月份的驕陽炙烤著大地,卻沒有往年的燥熱,穆澤煥一如既往的擦拭著她的身體,完了抹上護膚品,動作進行到一半,她的手指突然動了動,穆澤煥當時就呆在了那兒,緩了三分鍾才想起來給她穿好衣服之後叫醫生,一直在別墅裏待命的醫生聽見他失控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立馬風一般衝到臥室。
設備儀器齊全,資深的醫療團隊輪番檢查,最後告訴穆澤煥蕭念然正在蘇醒,這個進行時的語氣讓穆澤煥一臉迷惑,醒就醒,不醒就不醒,什麼叫正在蘇醒?他問出了心裏的疑問,醫生卻沒能給他解答,隻是讓他安靜等待。
穆澤煥發誓,除了蕭念然生死未卜的時候,他從來沒這麼緊張過,指尖顫抖,手腳發涼,手心全是汗,他不安的來回走動,至少三十個回合,最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夜坐到天明,蕭念然還沒醒,他慢慢冷靜下來,有些失落,卻沒有失望。
等待到下午四點多,她還是沉睡著,醫生也說不出原因,穆澤煥擺擺手讓他們走遠點,他推著輪椅帶蕭念然去花園裏曬太陽,陽光本就熱烈,他站了一會兒就推著她去了涼亭,絮絮叨叨的和她說了一會兒話,拿了本《文化苦旅》看起來。
習慣用看書打發時間是半年前,原碩和塗火笑話他裝深沉,還說他最多兩天就膩了,事實上,他堅持了半年,一本接著一本,包括蕭念然以前念叨著沒時間看的,他都幫她看了一遍。
入定一般的看了一個多小時,太陽漸漸低垂,搖搖欲墜的掛在鋪著大片紅霞的天幕上,有種瞬間綻放到極致的美,穆澤煥眯著眼看了看,有些感慨,“然然,你還記得我們在米克諾斯看的日落嗎?不誇張的說,那是我看過最美的日落,因為身邊有你……”
穆澤煥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蕭念然正睜著那雙他想念到發狂的眼睛看他,靈動清澈,狡黠有神。
人太激動的時候往往會什麼情緒都沒有,穆澤煥便是如此,他就這麼和蕭念然對視了五分鍾,轉過頭深呼吸,這才敢顫抖的扶著蕭念然的肩膀,哽咽著嗓音問,“然然,真的是你嗎?”
“嗯……”蕭念然剛醒過來,一年多沒說話的嗓子並不適合開口,她沒忘記怎麼說話已經是幸事。
穆澤煥突然喜極而泣,那麼驕傲那麼冷然的他,在聽見她這一個簡單的音節後驀然紅了眼眶,他甚至不敢大力的擁抱她,害怕這一瞬間是夢境,一碰就稀裏嘩啦碎一地,他抿著唇,指尖緩緩勾勒過她的輪廓,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
蕭念然蘇醒的消息像一顆地雷在一眾朋友裏炸響,呆愣過後是止不住的好奇與驚訝,植物人蘇醒的概率那麼低,居然讓穆澤煥碰上了,上天一定是瞎了眼,原碩在群裏嗷嗷叫,至今還是孤家寡人的他表示要立刻找一個老婆,榮詩茵默默發了個加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