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久,璃辭輕輕一笑,手中黑子在兩指之間輕輕磕碰了些許,突然將棋子放下。
眼前的棋盤之中,黑子已有隱隱占據上風之勢,但是他可不覺得,秋攬沒有後備之手,所以整體看來,應當算是不分上下。更何況,這棋的勝負,不是關鍵。
“秋攬。”璃辭的聲音格外淡然,似乎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你可知道,軍隊之中,若是混入女子,那女子是為何罪?”
這一場棋中對局讓秋攬心情大暢,可聽到此刻璃辭的言辭,卻讓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陡然消失,靜靜凝視璃辭晌久,卻見他那雙眼隻不過漫步盡心瞧著棋盤,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象征的表露。
秋攬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如果是其他人,比如溯羽,比如飛卿,比如樺容,在這些日的相處中,她都能對對方的性格把握個大致,可是就是偏偏眼前這個,相處了這麼久,雖然也了解了對方的習性不少,可是若是對方不願讓你知道他心中究竟所想,你便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透。
不過,對方是如此,她秋攬便是一個能夠讓人一眼看穿的對方麼?
秋攬挑眉一笑,似乎壓根沒有聽出璃辭聲音裏頭的言外之音,同時瀟灑一擺手,規規矩矩放著的腳更是陡然交疊,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輕聲笑道:“璃辭千歲,軍中若是混入了女子,那自當是大罪。而且,是一軍統帥的大罪,在男人堆兒裏竟然讓女子混了進去?這可是怎麼著?”
別看秋攬說得淡定悠然,其實她的內心可在打小鼓,璃辭這是什麼人啊,他說這話的下一秒會變成和解或者暴怒,她都拿不準。
果然,卻見璃辭微微皺了皺眉。
完了。
秋攬心中暗道,璃辭這廝平日表情實在太少,區區一個皺眉代表的幾乎就是平常人可以近乎暴怒和極度不滿的心情,背脊驟然微微發涼。
卻聽見璃辭道:“女兒家家的,那腿是怎麼放的?這成什麼體統?”
“……”秋攬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有些尷尬地收回了腿,實際上這個動作由她做起來,還是非常不習慣的,不過此刻她已經知道璃辭是絕對不會將她如何的了,所以心中的危機在瞬間散了去,臉上卻帶上了一絲苦澀:“璃辭,說實在的,在這個世界上,你怕是我最看不透的人。就算我想要極力看透,可是卻怎麼覺得你還是像那圖霧似的,讓人難以捉摸。”
璃辭眼中光芒一閃:“你想要看透我?”
“璃辭,這有什麼好驚訝的?”秋攬怪異瞧了璃辭一眼,“我是如何的人,你怕也明白了好幾分,說不定還不止這好幾分,你最多不確定的,隻不過是我下一步會如何走罷了。我這樣的人,活在世界上,無武力、背景又塌了,還四周黑暗重重,漩渦不斷,可是說,腦袋就是我唯一的武器。像我這樣的人,若是不時時刻刻去猜想著他人在做什麼,那才是奇了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