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蜷縮在牆角,驚恐地看著房間裏的一切——
月光照進這個原本正常的臥室,銀白、血紅、墨黑混雜在一起——月光、血和符號,排列成放射狀的符號彙聚到的房間的中心,那裏站著一個身披黑色披風的男子,他的左手臂上留下兩道深紅的血印。
而讓少女驚恐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這個房間中充斥的怨恨與絕望——來自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裏的一個深色的、透明狀的亦真亦幻的陰影——一個人形。
“小夕……”黑衣男子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警告過你的……”
小夕隻是死死盯著那個角落。
小夕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她發現自己已不在原先那個臥室了,她睡在一張木板床上,黑衣男子坐在他的對麵。她一臉困惑地坐起起身,頭很痛,她努力挖掘著記憶中殘存的事物,並評估它們的真實性。
小夕瞥見黑衣男子左手臂上的繃帶和血跡時愣了一下。
“昨天我看到的是真的?”小夕用試探性的語氣問。
黑衣男子沉默著點點頭,
小夕深吸一口氣集中精力回想著昨晚看到的一切、鮮血、巫術以及那個幽靈般的存在。
“哦。”
小夕有很多想說的,但最終她隻吐出了一個字,然後順從地低下了頭。
[他是個巫師…]
巫師16年前把被遺棄的小夕撿了回來,那時的她還是個嬰兒,巫師把她帶大、保護她、教給她知識、帶著她四處漂泊,小夕從沒想過把他和巫師聯係在一起——他是個善良的人——至少小夕是這麼覺得的。
於是小夕最終選擇了沉默,她的命是巫師撿回來的,十六年來小夕對巫師也總是無條件地信任與服從,她不能對巫師憤怒或者指責,就算巫師說他是個惡魔——事實上帝國人總是宣稱巫師就是惡魔的化身——小夕也隻會選擇接受。
巫師沒有接話,似乎是覺得小夕還會繼續說下去,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
小夕感到有些別扭,她決定抬頭對巫師做出一個微笑。
四目相對,小夕一下子被嚇住了,巫師像是突然變了個人,小夕突然覺得他身上散發著一股邪惡——一股怨恨與絕望——就像她昨晚從那個邪惡靈魂身上感覺到的那樣。
小夕被迫移開了視線,卻同時聽見了巫師輕微的歎息。
巫師的心情很複雜。
他沒想到女孩的好奇心會超過女孩對他的信任和順從,他從不擔心被人發現他是個巫師,世人對他們這類人的誤解和偏見太深了,但他不希望被小夕發現,更不希望被小夕誤解,但是當女孩順從地低下頭時,巫師覺得情況似乎比被誤解還要糟糕。
門外突然傳來低語,或許對於常人來說太輕微了,但對於巫師來說,足夠把他從神遊中拉回來了。
“好像是個巫師,要不要通報教會?”似乎是這家男主人的聲音。
[那隻是你們帝國人的說法,我們不稱自己為巫師,我們也不是。]
“現在這種情況,誰會來管我們,這些異教徒不是在聖戰中死絕了麼?”
[聖戰…]
巫師努力克製著臉上悲傷的表情,玫瑰帝國第四十二任帝皇即位後以天災為由發動聖戰屠殺了了璉城——那個世人眼中邪惡巫師彙聚的城市,那一戰死了許多人,也讓巫師永遠地失去了他的故鄉。
或許是犯了許多錯誤的報應,第四十二任帝皇統治了僅20年不到就逝世了,他僅有20幾歲的唯一的兒子即位十五天後失蹤,玫瑰帝國如今陷入了一片混亂,各個宗派爭奪權力,無人管理國家,皇城衝突戰爭不斷,波及周邊,無奈巫師和小夕隻好離開落腳的地方,順著”母親”——縱貫整個玫瑰帝國的最大河流——一路向南,來到這個最南邊的偏僻小鎮。
而路過這個人家時,巫師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怨念,打探了一下,發現以這家人家為中心的周圍許多人在這幾天裏都出現了極度的不適——除了附近的一個剛搬過來的女人平安無事——其他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帝國人稱之為巫師熱的症狀,巫師立刻意識到這家人家中有一個強大的怨靈,巫師便留了下來,半死不活的主人也無力去阻止。
推門聲響起,男主人終於攢夠了勇氣走了進來。
“請你們出去,擅自闖入別人家中是違背戒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