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已經睡了好長時間,已經做了很漫長的夢。直到肚子開始餓得打鼓的時候,我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黑蒙蒙的廢墟,周圍都是一股濃重的金屬味道,和嗆鼻的煤油味。我無法用手捂住口鼻,因為我的雙手和雙腳都被繩子綁緊了,動彈不得。心髒開始“砰砰”地跳動,恐慌快要延伸到我全身上下了——我為什麼會在這裏?我剛才是在哪裏?我是怎麼來這裏的?
這時,我看見那天潑油漆的男人,他穿著黑色背心和一條寬鬆的褲子,滿頭大汗的樣子。他看見我醒來了,便露出惡狠狠的表情:“吃飯!死女人!”說著,便扔給我一個飯盒。
飯盒與我咫尺之近,但我卻不能伸手去拿。我猶疑地把目光鎖定在飯盒上——飯菜裏會不會有毒,或是放了其他什麼東西?但是我實在很餓,一個人吃兩個人的份兒,還要顧著肚子裏的胎兒。“你把我綁住,我怎麼伸手去吃飯?”我大著膽子說道。
“好煩啊!”說著,男人把手上的筷子扔開,徑直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隻是現在我身在何處都不知道,更看不見出口在哪裏。我快速地四處張望,試圖尋找一些利器好讓我把繩子割斷。同時,我的手在不斷地拽著繩子,但是那個死結綁得太緊了,一點兒空隙都沒有。
怎麼辦呢?這時,那個男人回來了,身後還緊跟著一個女人。我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女人就是韶年年!
“讓我來。”身穿粉紅運動裝、披著一頭順滑的栗子色秀發的韶年年在我麵前蹲下來,把地上的飯盒拿在手上,打開飯盒,開始一勺一勺地喂我吃飯。
當她把勺子遞到我嘴邊的時候,我緊緊地閉著嘴巴,警惕地盯著她。“怕下藥嗎?”她輕蔑地笑了一下。
“這裏是哪裏?”我強壓著心中的緊張和恐懼,問道。
“廢舊的鋼鐵工廠,”韶年年微微一笑,手上的勺子又遞了過來,“我想你死,但不會把你餓死,還有其他的辦法讓你死。”
“你說什麼?”我忍不住露出驚恐的表情,“你為什麼要這麼歹毒?”
“不要問這麼老土的問題!”她不耐煩地用手捏著我的臉頰讓我把嘴巴張開,然後塞進一勺飯。
“咳咳——”滿嘴都是米飯,有些米粒被吸到氣管去了,讓我止不住地咳嗽。
“嘖嘖,池天恩你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悲慘嗎?”她故作同情地盯著我的雙眼,“因為——你讓問題奶粉的工廠倒閉了不少。”同時,她用手指了指那個男人。
“我隻不過是幫了他們一把而已。”她陰險地笑了起來。
我把口中的米飯狠狠地咽了下去,喘著氣說:“這道新聞不是我曝光的,是韶年年,是你幹的事情!”
“我才沒空做那些損人的事情呢。”她不慌不忙地說道。
“那不是損人的事情!那是百姓的事情,曝光那些問題奶粉讓人們——”韶年年又把一勺飯塞到我嘴裏。
“按你這麼說,那就是你承認了這是你做的好事?”她看了看手上的飯盒,微微蹙著眉,“滿腦子都是問題奶粉,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吃的是問題米飯?”
問題米飯?!
我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似乎要用眼神殺死她。此時此刻的韶年年是如此的麵目可憎,即使她身上裹著名貴的皮囊,舉止之間透著優雅,這也讓人很惡心!
韶年年扔掉手上的飯盒:“不玩兒了。現在天氣那麼熱,不如明天我們去遊泳吧?”說完,就仰天大笑起來,邊笑邊離開了這裏。
我怔怔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快要死掉了,連同孩子一起去死。我忐忑不安地繼續坐在那兒,無能為力地低下了頭。我能為孩子做些什麼呢?他還沒出生我就間接抹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