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整個無憂穀都彌漫著一種極詭異的氣氛。
可喜可賀的是,那晚曲塵花雖然在水裏泡了很久,第二天卻依然活蹦亂跳的,沒有任何要生病的意思。顧無憂還是一貫的沒心沒肺,沒事就去調戲下柳荼白和曲塵花,總能惹得施行雲一陣跳腳,差點兒沒跟他拚命。而施行雲的態度則自然了許多,無論是對柳荼白還是對曲塵花,都能表現出再親密不過的愛護之意,柳荼白倒是能淡笑著接受,畢竟以前兩人也是這樣相處的,而曲塵花大多數時間都是視他如無物的狀態,任他再怎麼獻殷勤,隻是當做沒看到。施行雲卻毫不氣餒,再接再厲的對曲塵花各種噓寒問暖,其關切程度真是讓天地都為之動容,當然,除了曲塵花。
曲塵花雖然對他突如其來的改變有些不習慣,但是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對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也能報以平常心。所以,他依然對施行雲愛答不理不冷不熱,難為施行雲居然還能一如既往樂此不疲的對他繼續各種關懷備至。
不得不感歎一聲,人至賤則無敵啊!
施行雲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不妥,就算除去任何個人感情因素,他也願意對這兩個人好!再加上本來關係就不同旁人,他就算是再殷勤一些,也算不得奇怪。
顧無憂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不亂的性子,原本他提點施行雲的那一句,隻是他的玩笑話罷了,卻不想被這一根筋的家夥當了真,居然真的開始拿曲塵花當兒子看,其寵溺程度簡直讓他這人圍觀者都覺得牙酸。不過這個頭是他起的,這個時候他可沒膽再去點醒這個腦袋不太清楚的男人,否則施行雲惱羞成怒起來,他這麼柔弱的身子可經不起那家夥的毒手摧殘!
若是施行雲知道顧無憂此時心中所想,怕不是要被氣到吐血。
不過這種情況也沒持續幾天,幾個人整天在穀裏悶著大眼瞪小眼的,總是不太現實,於是顧無憂便沒事跑去采藥,也試圖拉著施行雲一起,奈何施行雲對自己親手采藥這種事情一向興趣不大,更何況把曲塵花和柳荼白單獨丟在穀裏,他總覺得有些不妥。顧無憂一邊感歎他懶,一邊認命的自己去了。而曲塵花也不堪忍受施行雲的騷擾,隻要一閑下來就在無憂穀中到處轉悠,根本不給施行雲近身的機會,惹得施行雲長籲短歎鬱悶不已,看得柳荼白是一陣好笑。
他這個師兄,從小就很單純,思考事情的方式也跟常人不太一樣,腦袋一根筋不說,還很喜歡想很多東西,最後往往都是把自己給繞了進去,但是身為一個旁觀者,柳荼白還是很有覺悟的,那就是絕對不摻合進去。師兄的事情,就讓他自己解決好了,不經曆點波折,怎麼能體會到愛情來得有多不容易?
就這麼別別扭扭的,幾人在無憂穀中也安然度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柳荼白的身子基本已經全好了,隻是仍然不愛說話,你若是與他講話,他多數都會對你笑笑,能不回答就絕對不會回答,時間久了,其餘幾人也不再試圖讓他多講話,都覺得他隻是話少了一些,也沒什麼不好。
曲塵花也不怎麼說話,隻是他不說話,不是因為不喜歡說話,隻是不愛搭理那兩個怎麼看都不正常的家夥而已。天知道那兩個人不是大夫嗎?大夫不是都應該端莊穩重的嗎?可是這兩個家夥全身上下到底哪個地方能跟這幾個字扯上關係了!
曲塵花心裏默默嫌棄著,努力不去想自己對施行雲的感情。再怎麼裝作不在意,他也沒辦法真的讓自己完全不在意,很多東西,能騙得了別人,卻不可能騙過自己。他喜歡施行雲,很喜歡很喜歡,無論這個人有多麼不著調有多麼聒噪有多麼白癡,他都一樣的喜歡,這種感情不知何時就已經種下,每每想起,都讓他心痛難忍。他甚至,不敢深究自己這份喜歡究竟到了怎樣的程度,那個字,僅僅是想起,都讓他感到絕望。於是他隻好將一切埋藏於心,假裝看不到也摸不著,似乎這樣,便能不痛了。其實,即便施行雲能夠一心一意的對他,他也不能確定,這份感情到底還有多長的路可走。
終於有一天,施行雲表示在這個地方實在是住得膩到不能再膩了,其中還大大的表示了自己,對於某不著調主人的不滿和不屑,引來顧無憂大呼他沒有良心,危難時刻想到了他,一旦危險過去就將自己毫不留情的丟在了一邊!還敢對他這個危難關頭出手相助的朋友嫌東嫌西!
施行雲卻不理他,本來他就是出來找小師弟的,如今既然已經找到,小師弟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總是該回去一趟的。而柳荼白聽他說要回千毒穀,也是開心不已,畢竟他也出來了這麼多年,經曆過了這麼多事以後,對於那個從小長大的地方總有種濃得化不開的思念。雖然他之前離開李家的時候還沒想過要回去,甚至還隱隱打算這輩子都不再回去,但是現在的他不同了,很多事情,想明白了許多,便也看開了許多,不再那麼糾結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