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高遠而深邃。偶有幾隻飛鳥飛過,增添了絲絲動感。窗外不知名的樹葉在秋風中呼啦作響,黃黃的果實隨風而落,砸在地上迸出黃色的果漿,似塗料漿染著被秋陽曬過的泛白的地麵。
今天與往常的每一天一樣,YS大廈臨窗的人資部裏,所有人都在忙碌,剛剛換了冬裝的女同事,踩著七八公分高的細跟鞋,配上端莊的套裝,急急的身影穿梭在人資部與其他各個部門之間。
與眾位學姐的忙碌不同,個子小小的洛小年窩在某個角落,厚厚的眼鏡對著電腦顯示屏上打開的文檔,十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稍有成績之後,又一下按了刪除,還了它一片空白。手機乘她忙亂的當口也不失時機的湊起了熱鬧,顯示屏上赫然顯示著阿嬌的名字。
“小年年,聽說你的竹馬回來啦?”阿嬌的聲音甜中帶蜜,叫得那叫一個惡心。別被阿嬌溫柔的名字給騙了,事實上,她是個外表溫柔嫵媚,內心潑辣剛強的女生。
洛小年對著空白的電腦屏幕翻了個白眼,隻會扯她頭發、搶她作業簿,往她書包裏塞死老鼠的人也叫竹馬?用“仇人”來形容應該確切一些吧,十年後從意大利回來,連招呼都沒一聲的人……
“哈哈,她才不介意她那竹馬呢,她在意的呀,是那位筆友哥哥——”電話那頭傳來更為輕快的聲音,阿嬌和阿映向來焦不離孟。
“我想看和竹馬再緒情緣的版本。”阿嬌的聲音稍遠了些,顯然是對著雲映說的。
“我想看素未謀麵的筆友之間的動人愛情。”這兩個人竟然把電話這頭的洛小年給忘了,兀自爭執不下。洛小年知道,現在要阻止她們吵鬧的最好方法就是掛斷電話。這兩個人是想氣死她是吧?她在這公司裏麵累死累活,她們兩個窩在家裏拿她尋開心,有沒有一點姐妹情深的樣子呀?
到底兩個人的話也沒激起她多大的反應,畢竟尾牙案近在眼前。這一次的公司尾牙案由她負責,時間就定在1月6日,雖然離現在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上頭卻催得很緊。再加上她是新人,第一次獨立接手這個,難免有些浮燥,好在,她是個樂觀的孩子。
寫企劃案不是人資的強項,可作為企業文化建設的一個部分,每一年的尾牙都是由人資來提案組織的。早在兩個星期前聽課長提起時,洛小年就曾暗中做過功課,雖然她是新人,一般不會單獨交給她一個人,可她還是想要事先了解,以免事到臨頭一問三不知,這未雨綢繆竟然讓她繆著了,學姐不願意帶,她隻得扛起這個重擔了。
牆壁上掛著的圓鍾指針滴答,天漸暗,燈漸亮,洛小年的案子卻還是一片空白,她猛的抓下眼鏡丟在桌上,煩燥的抓了抓原本梳得齊整的流海,站起來跺了跺腳,麵窗而立,深深的呼了幾口氣。如果栗子在的話,一定可以輕而易舉的搞定。栗子就是那位筆友的名字,他每次寫過來的信都文彩斐然,以致於被她偷偷用作作文裏的句子。他有一手好字,習慣用鋼筆。青澀歲月,情竇初開的年紀,她還幻想著他會是一位長她八歲十歲甚至十幾二十歲的大男孩。
城市裏的旋轉霓燈照耀到這裏,在窗前閃了一下,洛小年登時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不過,是從青蔥歲月穿越回了現實當中,案子還是得寫,她隻得坐回到電腦前。開了輕音樂,班德瑞的樂曲緩緩流淌出來。
牆上的鍾已經形成了直角,不知不覺竟然是晚上的九點整,洛小年略略瘦削的背影映在窗玻璃上,顯得單薄。看看文檔裏三四頁大概五六千字的企劃案,她的嘴角微微揚起來,一抹俏皮的笑爬上圓圓的臉頰,頰邊兩個梨渦若隱若現。隻等斟酌潤色一遍,就可以完工了!
“啪”辦公室燈光全滅,電腦顯示屏全黑!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