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逸俊被窗外金色的朝陽喚醒。他揉揉眼坐起來,突然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心裏一顫,歎了一聲又要躺下來,突然發現在床頭的小櫃上放著一個粉紅色的小紙條。
逸俊伸了手拿來,隻見上麵娟秀的字跡寫道:
逸俊,戒指的事我已和李叔說好了。你不要擔心。皇冠一年一度的鋼琴大賽下個星期就要舉行了。一雯希望你能奪得第一名,為李叔好好爭爭臉。
永遠的知心朋友一雯留。
逸俊嘴角閃過一絲笑,把紙條折好放起來,穿好衣服走下樓的時候,突然被一陣美妙的鋼琴聲陶醉。他慢慢扶著樓梯欄杆走下去,隻見一雯正坐在客廳的鋼琴前,伸出細長的手指專心地彈著。
逸俊不由得咦了一聲,他從來沒有想過一雯還會彈鋼琴。說實在的,他以前完全都把視線放到了海的身上,至於這個海身邊的小跟班他從來都不正眼看一下。隻是有時候用眼睛的餘光望去,覺得她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美。不同於清新的海,一雯有一種妖嬈而又讓人癡迷的美。她有一雙細長漂亮的眼睛,漂亮的瓜子臉,兩道同樣細長像是畫了一般的黛眉。她的鼻子尖尖的,小巧而略顯調皮。當然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她的那一雙似笑非笑細長的眼睛。那樣默默地看著你,仿佛它在說話,在衝你淺笑。
可以銷魂入骨,真的。
逸俊仔細聳耳聽去,突然又吃一驚,這個女孩子了不得,竟然在流利地彈奏《諾瑪的回憶》,這可是世上最難彈的鋼琴曲之一。
說實話,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最難彈的鋼琴曲。就算有再多修飾音的曲子,隻要加強練習,多多彈奏,再難的曲子也變得容易。隻是鋼琴和別的樂器不同。它是有靈魂的東西。一一樣的人,不一樣的經曆,不一樣情懷,便可對琴鍵有不同的觸感。
逸俊從三歲的時候,便被父親逼著——應該是這樣的——逼著練習鋼琴。一晃十五年在叮叮咚咚聲中度過,心中雖然有些默默地恨著父親,討厭他在自己的童年和少年記憶裏隻留下單調的鋼琴聲,可是每當坐到鋼琴麵前,用自己細長的手指彈出美妙的曲子時,心裏總能蕩起一陣陣浪漫的情懷。
那感覺,像是夜晚庸懶地躺在床上,看著灑了一地的月光,想著海。
鋼琴,真的是世界上最完全的音樂精靈。
可是《諾瑪的回憶》真的是一個很難彈的曲子,自己一直想練好它,可是總得哪裏缺少些什麼。逸俊這樣想著,慢慢地走下樓去。走到一雯的身後,聽她順利地彈完最後的幾個音。
“啪啪……”逸俊輕輕地拍起手來。
一雯輕輕地轉過頭來,向逸俊展露出笑臉。她笑起來真好看,一邊一個酒窩兒,下巴上還有一條細微的笑痕。那一雙細長而又明亮的眼睛,一閃一閃,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子。
逸俊的心突然間飛快地跳了幾下。他微笑一下,道:“你真厲害。這首曲子好難的。我一直彈不會。”
“噢,我也是瞎彈。”一雯的臉上閃過一道緋紅。
“你確實是真的厲害嘛。”逸俊用手叮叮咚咚的敲著琴鍵笑道,“這次比賽你也參加吧。”
一雯慢慢低下頭去,歎口氣道:“我可以嗎?不行的。我不夠格。”
“嗬嗬,你說什麼?”逸俊笑起來,“你這種水平還不夠格?哪如果是這樣的話,吳若晨那樣的豈不是要去掃地。一雯,你怎麼那麼沒有自信呢?”
“我不說你也明白的。”一雯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逸俊輕聲道,“王子就是王子,公主就是公主,而仆人就是仆人。”
“我不要你這樣說!”逸俊冷笑一聲,伸了手捂住一雯的嘴道:“什麼王子公主!還不都是吃飯睡覺,還不是一樣的穿著一張人皮到處走。那些大小姐有什麼好,隻知道吃喝玩樂,花家裏的錢,沒有一點理想和追求。”
一雯被逸俊捂著嘴說不出話來,隻有紅了臉點頭。
逸俊剛要再說,突然發現自己的冒失,忙一笑鬆開手道:“對不起,剛剛太激動了。”
“沒有。”一雯低了頭笑道,“逸俊,你說的對。人和人是平等的,我並不比他們差多少!好的!逸俊!我聽你的!”說到這裏,抬起頭來,細長的眼睛閃出鑽石一般的光來,伸出手抓住逸俊的手又道:“逸俊!我們從今天開始就一塊練琴。我們要做給他們看,我們是最好的。你說好不好?”
“好!我答應你!”逸俊也緊緊抓住一雯的手大聲喊道。
“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練習吧!”一雯拉了逸俊坐在另一張凳子上,大聲的笑喊。
“你要先教我《諾瑪的回憶》了!我有幾個音老是沒有感覺!”
“好了!沒問題!”
叮叮咚咚,仿佛晶瑩的清泉跳過山間野花竹林,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你一下我一下的合彈起來。
兩人完全沉浸在美妙的曲子裏麵,而不知這時有三個人正在不同的地方默默的偷窺著他們。從樓上小偏房斜開的門縫裏,鳳姨正一臉興奮地看著下麵的兩人。而在樓上的大臥室裏,李擺澤正從門洞裏一本正經地向下看著。他抽著煙,若有所思。
與他們遙向呼應,是站在一樓窗外的旭。從妹妹一雯坐到鋼琴前那一刻起,他就站在那裏默默地向裏看著,直到逸俊從樓上走下來,和一雯一塊兒彈琴。
旭立在窗口,眉頭緊縮,一邊看一邊搖頭,仿佛心裏麵有著深深的心事。
“海!海!鋼琴比賽就要開始了!你報名了嗎?”海剛和朋奇走進教室,吳若晨便像個小瘋子一樣的跳進教室來。
海倒是無所謂,早已習慣了這個小瘋子的驚聲尖叫,隻是把正在看書的林詩釋嚇了一跳。自從逸俊在演講大會上當眾向海表達愛意之後,林詩釋便越發的瘦弱下去。原來她本就像一張白紙,現在看來,隻要一陣微風便可把她送上天去。
“什麼鋼琴比賽?”朋奇湊上來好奇地問。
“嗯,就是一年一度的鋼琴比賽呀!這是皇冠高中最高級最有品位的大賽!”吳若晨上下打量著朋奇幾眼道,“你……你就算了。鄉下來的野小子,你隻會彈棉花!”說完,便不再看朋奇。”
朋奇一張興奮的臉頓時變成紫色,他瞪大了眼低聲說了兩個字,握緊拳頭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