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當然沒有死。海岸的水太淺,不至於讓她死去。更何況有朋奇在後麵緊緊地抱住她。
可是為什麼呢?平靜的生活掀起了驚天的海嘯。一切都莫名的可怕的改變了。舅舅不再是舅舅,表哥不再是表哥。自己不再是朋奇的表妹,而朋奇也不再是自己的表哥。更可怕是自己的母親竟然也是朋奇的母親!
表哥不再是表哥,而是自己的親哥哥!
不要!才不要!這是多麼令人不堪的突變!
海一下子病倒了。次日的清晨,她無力的躺在床上,母親就坐在身邊。她一夜未睡,臉色變得慘白,討厭的魚尾紋又上了眼角。她什麼也不說,隻是緊緊地抓住海的手。她美麗的眼睛始終含著淚水。可是海卻並不看她,隻是呆呆地看著房頂。她的額頭發燙,渾身像被針紮一樣的痛。她喉嚨幹得要命,可是她卻不想讓母親為她去倒水。
“我來照顧她吧。”默默地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朋奇的聲音傳來。
海厭惡地扭頭麵壁。可是緊握著她的手鬆開了。母親輕輕地走出去了。
朋奇坐在床邊,輕聲道:“海,我知道你很傷心,很迷亂。可是請你吃下藥去。”他的大手裏抓著一把藥,紅的,綠的,黑的什麼樣的都有。
海慢慢的轉過頭來,瞪著朋奇突然道:“你們為什麼都欺騙我?好呀!我吃藥!不過,在吃之前請你把一切給我講清楚。”
“海,其實,一切都很簡單。”朋奇咬咬嘴唇道,“你的母親和我的父親他們從小便青梅竹馬——原本他們一起快樂的生活。那個時候還沒有你,隻有我。我們一家三口快樂的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個混蛋。他卑鄙的勾引走了母親。他帶她去了月光別墅。那個人的名字便是莫非!你的父親。後來,你便在月光別墅出生了……”
“原來是這樣……”海苦笑一下點點頭。
不要再聽了!不要再聽了!你們都太惡心了!
果然好"簡單"呀!就是因為這樣的簡單,你們生生的騙了我十八年!母親!自己一直因為她是一個無比純潔的女人,現在看來——世上的東西都是假的。
這麼齷齪的事情讓你歐朋奇講得雲淡風輕,我莫鳴海真的好佩服!
“好了,我吃藥。”海黑色的眸子劃過一道寒光,慢慢地坐起來輕聲道。朋奇臉上綻開了笑容,一手拿藥,一手端著碗放到海的嘴邊。海接過那一大把的藥,看了一眼,整個的都倒進嘴裏,然後接過碗來,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朋奇笑道:“你可真勇敢。曼麗吃藥都是我要哄她好久的——"說到這裏,突然意識到什麼,忙撓撓頭笑了。他就那樣靜靜的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海。那一雙黑鑽一眼眸子依然邪邪的,可是卻再也沒有那樣令人害怕的利。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海回避了朋奇的眼光,轉了身躺下。朋奇微笑點點頭,站起來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過身來,為海蓋上毛巾被,笑道:“海邊風大,你吹不習慣這裏的海風的。”說完,又衝海點點頭,轉了身走出房間。
海把臉對著牆壁,過了有兩分多鍾,等一切都徹底安靜下來。她突然慢慢的張開嘴,把一團粘粘的藥全部都吐在手心,然後皺皺眉,把藥甩到牆角裏,用眼睛的餘光偷偷看看四周,突然一下子坐起來。
海浪在窗外嘩嘩的響,大概是潮水要來了。海偷偷的從房間裏走出去,正好,房子裏沒有朋奇,沒有舅舅——不,不是舅舅,現在也不知道叫他什麼。連母親也不在。海逃出了屋子,轉了身便向碼頭跑去。
昨天剛剛從碼頭坐船,所以路還算熟悉。等海剛剛跑到碼頭的時候,就聽汽笛聲聲。她衝著大船狂揮手。船剛剛停下來,她便像個猴子一樣嗖嗖的爬了上去。等坐到靠窗的位置上,心裏還在碰碰的跳,偷偷的伸頭向外看,還好沙灘上隻是亮亮的陽光。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船終於開動了。自己擔心出現的人並沒有大呼小叫的出現在沙灘之上。海吐了一口氣,安心下來,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買票。
海跑去船上臨時售票廳買票的時候,剛剛遞出去手的錢,突然便被裏麵兩個售票員的竊竊私語給吸引住了。那是兩個四十多歲的打扮的非常妖嬈的中年女子。一個胖點,一個瘦點。
胖點的邊給海打著票邊對瘦點的說道:“是呀!是呀!我聽說大小姐的雙眼以後再也看不清了。那魚厲害呀,專門吃人的眼珠子。”
瘦點的一臉驚詫地道:“你是說那種海裏特別嚇人的食人魚嗎?她的家裏怎麼會有?”
胖點的把票扔給海又笑道:“嗬嗬,咱們於老板是什麼人物你不知道。別說是海裏的食人魚,就是外星人他都能搞到。”
“那曼麗的眼睛就不能治好嗎?她老爹這麼厲害!就她這麼一個寶貝千金,花多少錢都願意呀!”瘦點的瞟了海一眼又說道。
海聽了渾身一顫,緊走幾上離開了售票廳。用手捂著胸口坐到椅子上,心裏麵碰碰亂跳。
“曼麗——她的眼睛?”海呆呆地想,“好可怕。雖然她那樣對我,可是聽到這些我的心——"這樣想著,心裏像突然長了草一樣,搖搖頭,無力地向椅子上靠去。
船停泊在大島的時候,海下船來並沒有做太多的停留。她很快地買了直通飛機場的客車票。坐到飛機之上,檢視自己的口袋時,海突然發現自己還剩下可憐的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