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淺野攸嵐輕叫一聲。
散亂的長發四散飛舞,悄無聲息的,她竟倒懸在他頭頂,令人眩暈的景物無不是折疊在一起的。
驚恐的心跳了又跳。她驚歎:“真不可思議!”
“你怎麼可能逃出我的手心呢!”享受著她散落在臉上的柔滑長發,溫柔的像輕輕摩挲的細白手指。“你是我的人質,隻是,我想給你自由……”
溫柔的、帖服的、柔軟的白發,輕觸著他俊美的臉,就像是,母親的溫柔撫摸,蕩滌心懷的溫暖。
漫天飛舞的櫻花亂如狂風暴雨,在空中漂浮。
優雅的姿態帶著向往生的眷戀,卻早已洞悉終將化成一地櫻魂的命運,因而益加的留戀,在空中繾綣不散。
少年哭紅了眼睛,還隻十四五歲的模樣,白皙俊美的臉上已見到日後必將出落得令世間女孩魂牽夢繞的迷人姿色,菊花黃的柔軟的發絲在櫻花飛舞的空中輕揚著。
“不……不……父王,不要,不要傷害母後……求你!”少年掙紮著,高貴的王子服上兩顆紐扣在四五名死命效忠的公爵手裏迸裂到地上,瞬間被拉扯他的公爵踩得細碎,“嘎吱吱”的聲響淹沒在少年嘶啞的聲音裏。
“王子,你要冷靜。”一旁的公爵竟然心如止水的勸慰。前麵被處決的可是這小王子的母親,叫他怎能冷靜。
“宮兒……”王的聲音喑啞著,仍是停住手中的匕首看向遠處被一群人攔在外麵的賽內爾南宮。
已被封禁的觀禮台上,王後被綁在臨時搭建的木樁上,紅豔如血的衣袂隨著櫻花的飛舞怨毒似的在空中激揚。一抹衣袂遮上王的麵頰,如輕吻般從他下頜滑過。
曾幾何時,她便也那般輕吻過他。
隻是現在,她已淪為階下囚,任人宰割,而那人竟是自己曾傾心一世的人呢。
一滴淚從王後驚豔絕倫的臉頰上緩緩流下,那臉頰,才隻二十幾歲少女一樣的嬌豔。淚,火熱般灼痛著她的心,重重的落在花崗岩的地麵上,碎裂開來。
她已聽見那少年的呼喊,隻是硬著心腸並不去看。
“宮兒,從此時此刻起你就沒有母後了。”王斷然的決絕的說,冷硬如冰塊卻像烙鐵般至少灼傷了三個人的心。“這個叫雪姬的女人,她是一個妖,她早已經不是你的母後了,宮兒……”王的聲音突然斷折,又突然連續,如同他眸子裏深不可測的目光。“宮兒,你是多普拉的王子,多普拉會以你為傲的。來,你看著我是如何處決這個妖孽的!”
她,在愛她那個男人眼中不過是個整日偷食人心的妖而已。
王再次舉起了他鑲滿寶石熠熠放光的匕首,觀摩這次屠戮的有國會長老,公侯伯子男的傑出代表,效忠王室的英勇騎士,還有來自多普拉各行各業的傑出的民眾代表……他們張大了嘴巴,眼睛瞪的雪亮看著那把匕首,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的目光早已經代替鋒利的匕首刺進了王後的心髒……然現在的他們隻是貪婪而期待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王手中的匕首。
“不要啊!父王……母後她不是妖……求你不要殺她……我不要當多普拉的王子……我不要多普拉以我為傲……”小王子的哭號聲令人撕心裂肺。
“噗嗤”一聲悶響,刺入肌膚的悶響,劃破皮肉的快感驚秫撕開了所有凝視的目光。嘩然聲瞬間膨脹在為數不少的觀摩人群中。
鑲滿寶石的匕首兀自插在王後的心髒位置,她看著麵前的王,眸子釋然的微微合攏,口中的囈語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宮兒,也要像你父王這般才好啊……”
王後頹然向後倒去,衣袂裙裾在空中劃出優美淒婉的弧線,並滿地櫻魂,倒向花崗岩的地麵。
他看見了。
那時候已經能夠讀懂唇語,盡管王後氣若遊絲,聲音微弱,他,還是看見了。
她竟然看到了那樣的畫麵,那個撕心裂肺般哭叫的男孩就是這個像花妖一般美麗的男子嗎?為什麼在他的眼中,從來沒有看見過那種似琉璃的悲傷?
她開始懷疑她腦海中出現的畫麵。
“南宮一直都在華之城長大嗎?”她和他頭頂相抵,頭發糾結纏繞在一起,恍若妖嬈盛開的黃色菊花、白色菊花。
“不是,”他毫無防備的臉上,那雙藍寶石般的眸子裏閃著她不曾見過的悲傷和寂滅:“我是在離華之城很遠很遠的一個國家長大的,她叫做多普拉國,我小的時候像嵐兒在2009年一樣無憂無慮呢,整天在一片很美的森林裏玩,像你一樣喜歡用彈球去射擊,有一天……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樣頑劣的向一個女孩擲那種彈球,她的眼睛裏閃著淚光,我原本以為她會去告我的,但是沒有,她大約是愛上我了……”
“嗯……聽上去很讓人吃醋呢。”淺野攸嵐頑皮的吐了吐舌頭。
“哈哈……嵐兒也會吃醋嗎?”他看不見頭頂的她是何種模樣,但是想必她那嬌俏精靈的模樣益加惹人喜歡了。他舔了下性感的嘴唇,卻是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樣子,“我們正說著話,我的侍者突然跑過來跟我說,我父親要殺我母親了,好多人都在圍觀,因為,因為……她是個偷食人心的妖,這是多普拉國所不能允許的,我母親被抓住了,我父親就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麵殺了她給大家平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