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聽音解語(1 / 3)

丞相府中,主廳中乒乒乓乓,吵鬧聲尖銳刺耳。下人們有事要經過主廳時,都會自動的選擇繞道而行。寧可多走幾步遠路,也不要去管丞相家的家務事。這時候,有些多事的下人便會感歎,如果老夫人沒有過世,就有人去勸架了。

廳外的蒼老梧桐枝幹粗大強壯,層層疊疊的碧葉連成一把大傘,遮天蔽日。耀眼的陽光透過枝杈、樹葉間傳落到地上,變成了一圈圈亮亮的光斑,眼睛般,密密織成一大片,像會發光的網罩一般,也極是亮眼。時不時傳來聒噪的蟬鳴,將酷熱表達的更為徹底。熱風過廊,穿過輕紗帷幔,綠竹斑斑的影子映在半透明的窗紗上,竹影婆娑。

突然從大廳裏扔出一隻定窯產的五色水鳥花瓶,“咣”地砸成了一地碎片。接著丞相大人很有力度的話扔出來——“把那些鬧個沒完沒了的夏蟬都給我挑了!”

下人們唯唯諾諾,到處找竹竿,寧死也不肯伸長脖子往裏頭瞅一眼。

廳中,“高雅嫻靜”的丞相長女手叉腰,立在鏤花櫥櫃前,眼紅紅的,有些孩子氣地跺著腳,“您老人家嫌我吵就直說,挑什麼外麵的蟬!”

丞相板著臉,坐在主位上喝茶,指上的瑪瑙綠扳指發出瑩瑩的清光,聞言“哈”一聲,中氣十足,“知道吵就哪涼快呆哪去!少給我添亂!”

施眉氣極,手一揮,整排櫥窗都被她給推倒在地。她瞪著一點反應也沒有的丞相,哭喊道,“您怎麼這樣!我都說我要嫁就嫁三皇子了,我都等這麼些年了,您怎麼一聲不吭就給我定親了!我說什麼也不嫁!”

“你說什麼都得嫁!”丞相也不是一貫的好脾氣,把茶杯往桌上一摔,茶水四濺,就見向來極寵女兒的丞相大人當真發火,“你真不懂事,太胡鬧了!你哪個弟弟妹妹和你那樣過分!你誰都能嫁,就是不許嫁三皇子!”

吵了一個多時辰,向來少根筋的施眉也發現丞相時時刻刻在意的就是她不許嫁三皇子。施眉結結巴巴的問,態度緩和了許多,“爹,是不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您不是和三皇子交好嗎,這些年不也一直不管女兒的事嗎,怎麼現在……”

丞相吸口氣,歎道,“朝堂上沒出什麼事。施眉啊,這些年來爹不管你是因為並不知道三皇子是什麼樣的人。再說你當年那麼鬧了太子殿下一場,誰還敢要你呀?可是現在,你真是幫了爹個好忙啊……”

見丞相麵露嘲諷,施眉不由緊張,快步上前,試探著,“爹?”

“你還記得你向爹推薦的雲抒雁麼?他當時入朝時並沒有什麼大的表現,可現在,當真風光!”丞相臉上自嘲的表情一直不退,胡子一抖一抖的,“誰知他根本是斂去自己的才華,讓我對他放心。他本身,真是……”

“那有什麼關係呢?”施眉鬆了一口氣,勸道,“他畢竟年輕,哪能越過爹爹的位置呢?再說,他當官,也就是為了配得上九公主,成功做九公主的駙馬嘛!”

丞相冷哼一聲,“他娶不娶九公主暫且不論,我就先說,你被九公主耍了!你以為每個女子都喜歡三從四德大家閨秀的風範嗎,你別說九公主看起來怎樣!九公主是什麼人!她爹是當年一手遮天權傾朝野的言相,她從小和三皇子關係親密,入宮十年平安無恙,從未得罪任何權貴,甚至和他們交好……這些你能做到嗎?!”

“爹,你的意思是……”施眉心口一跳,眼前浮現言笑塵當日和沐風的親密舉動、後來那張淚流滿麵的花容。

“雲抒雁是九公主設計入朝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三皇子掌控朝堂!現在,在三皇子的默許下,雲抒雁正一步步瓦解我的權利!”丞相大人聲音低了些,“什麼太子殿下的侍衛殺了五皇子的人,太子殿下是那麼軟弱的人……我看這根本是三皇子那邊的人所為,雲抒雁又借機賴到太子頭上,一下子收拾兩班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