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我跟高總請了個假,獨自驅車沿著一條叫查森的景觀大道遊蕩,冬日裏的北國小城美的仿如畫作,讓人窒息,道路兩邊掉盡了枝葉的桐樹、楊樹,光著樹枝在風中打顫。寂靜中,是一片肅瑟、一片凝結著寒冷的雪霧。邊綿幾十公裏被皚皚白雪覆蓋,萬裏平川萬籟寂靜,這個時候我不得不佩服大自然這個造物主了。
路麵積雪很厚,我沒什麼在雪地裏開車的經驗,將車速放得很慢幾乎是向前挪動,安靜的空間裏傳來幾聲突突的異常響動,正在爬行的車子竟然停了下來。
“不會吧,這麼好的越野車也會罷工。”我推開車門,一陣刺骨的風夾著雪珠打到臉上,生疼生疼,我打了個哆嗦,歸歸,這車裏車外還真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我盡量將脖子往衣領裏縮,踢了踢罷工的車,掀開車引擎蓋這邊敲敲那邊打打,根本搞不清哪裏出了狀況,看來隻得打電話向高總求救了,讓他聯係會場工作人員維修,畢竟這破車是他們安排的。
手指凍得有些僵硬了,伸進口袋裏掏了半天才費力的將手機拿出來,我推開滑蓋,手機在一陣悠揚的音樂聲中黑了屏,我低咒一聲,不會吧,這種時候竟然沒有電關機。
實在太讓人鬱悶了,我四處打量,隻有路邊幾幢隱在樹間的別墅,院門緊閉著,連半個人影也看不到。
唉?怎麼辦呢?怎麼辦呢?我繼續懊惱的踢著無辜的車輪,難道要我走回去嗎?天啊!這麼冷的天!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身後突兀的響起。
我轉過頭,身後幾米遠處站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穿著厚厚的外套,圓滾滾的像一顆球,頭上戴著藍色的毛線帽,一雙墨黑的大眼撲閃撲閃的望著我。
“嗯,你在和我說話?”
下一秒我忽然意識到這裏在阿拉斯加,改口問了句。
男孩突然跑過來拉過我的手“阿姨,你長得真漂亮,和我媽眯一樣的漂亮!我好喜歡你噢!”他的小手胖呼呼的異常暖和,小小的身高讓他有些吃力的攥著我的手。
我蹲下來與他平視,驚詫的開口:“小寶貝,原來你會說中文啊?”
“是啊,都是我老爸啦,我剛學會說話他就逼著我學習中文,說我必須要先學會中文,他還說我學不會就要打屁股,可是幼兒園裏別的小朋友都不要學。”他嘟著粉嫩的小嘴,眼裏滿滿的堆著委屈。
那小小的可憐樣子讓我一陣心疼,忍不住將他摟進懷裏。
“你老爸可真夠壞的,可是他為什麼要讓你學中文呢?”
小男孩偎在我懷裏,奶聲奶氣的說:“還不都是我那笨媽眯,我老爸說我媽眯是全天下最笨的女人。”他一板一眼說話的樣子像個小大人。
我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孩子,胖嘟嘟的小臉上嵌著雙慧婕的大眼,明亮清澈的黑眸中純淨的不帶一絲雜質,此刻他皺著小小的眉頭,抿著薄薄的唇,一副很不樂意的樣子。
風夾著零星的雪花揚揚灑灑落下來,我將他小小的身子更緊摟進懷裏。
“嗯,小寶貝真聰明,下次看到你老爸,我幫你教訓他好嗎?”我撫著他的頭,輕聲安慰著。
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我的心裏泛起陣陣酸澀,心中藏匿的母愛似乎慢慢蘇醒,我的小寶貝也應該如他這麼大了吧?眼前可愛的小男孩勾起了我強烈的思念。
“渡善,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如何教訓我?”突兀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低醇如大提琴般的熟悉音質讓我心中一驚,猛得抬起頭,有什麼射了進來,迷住了眼……
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柔和的白色世界中,嘴角噙著溫暖的笑容,如三月的春風驅散了周圍的寒氣,片片雪花在他細絨的黑發上跳躍。
他的眼眸中跳起兩簇炙熱的火焰,我的身影清晰的在火焰叢中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