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娘最是見不得有人在自己麵前哭成一團,說起往日的事情,更何況馮婆子也確確實實是幫過自己的,當即含笑讓人過去送了帕子給馮婆子,笑道:“馮婆婆也無需擔憂,日子隻會是越過越好的。”
見馮婆子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大約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不由含笑問道:“馮婆婆今日過來,可是有別的什麼事情要說?”
林嬌娘一問,馮婆子立刻就露出赧然之色,微微低頭,道:“老奴知道姑娘心善也不與姑娘客氣。姑娘可還記得,當初認了老奴做母親的夏至?”
林嬌娘自然是不曾忘,見馮婆子似乎想說些什麼,不由含笑起來:“馮婆婆可是在擔憂夏至?夏至人美又有本事,馮婆婆擔心些什麼呢?”
馮婆子陪著笑臉,對林嬌娘道:“就是因為她人美又有本事,老奴才擔心。”
她絮絮叨叨地說:“莊子裏都是些粗漢,能夠穿衣吃飯就算不錯,若是夏至沒有那般顏色好,這樣的人家,嫁過去也是好事。但夏至顏色也好,人也不差,嫁到那樣的人家,老奴實在是不放心。”
她仰頭看著林嬌娘,露出哀求之色:“姑娘若是有什麼合適的人家,幫著夏至尋摸一個,可好?”
林嬌娘也不意外她會說起這件事,隻是一時之間卻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最初的時候,帶走夏至她是打著總有一日要回到京城來,透過夏至這個林萱曾經的貼身婢女給林萱一個好看的。但如今沒有用到這一步棋子,林萱的日子就已經不太好過了。
想到林萱,她去忽地有了主意,笑著對馮婆子道:“馮婆婆原來是在擔憂這件事情。隻是卻不知道,婆婆心裏麵可有什麼想法,想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家?”
馮婆子立刻就高興起來,滿臉皺紋的臉笑得如同盛開的菊花:“老奴也不求高門大戶,隻求粗茶淡飯日子過得去,人是良民是肯上進,護得住夏至就好。”
林嬌娘了然,含笑說這件事就交給她了,準備送了馮婆子出去。
馮婆子起身之前,絮絮叨叨地說著感激之意,恨不能將自己心中的情緒都倒給林嬌娘知道。林嬌娘好脾氣地應付著,卻忽地聽得她說:“王府裏頭,大少爺和二少爺鬧得厲害,姑娘若是沒事,還是不要湊上去比較好。若是將連累了姑娘,可就不值當了。”
她渾濁的雙眼中,還是盛滿了對林嬌娘的關心:“姑娘好不容易才當了郡主的封號,卻與那王府沒有什麼關係,可不要冒冒然撞進去。”
林嬌娘心中一動,含笑問道:“婆婆可知道,王府裏發生了什麼事?”
馮婆子立刻就聞弦歌而知雅意,道:“老奴在王府裏還有幾個姐妹,姑娘若是想知道,老奴去問問姐妹們,就來告訴姑娘。”
她曾經也幫著林嬌娘作過收集信息的事情,此番應承下來不出三五日就送信過來。
林嬌娘將信看過,方才知道,王府裏到底出了什麼事,讓靖王妃那般心若死灰。
原來,就在不久之前,靖王世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居然對靖王府二少爺動刀動槍,說什麼沒了他就不會有人與自己搶世子的位置了。
幸而發現得早,將兩個人都攔住了,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來。靖王妃尋了人給靖王世子診治一番,發現世子身上帶了讓人精神興奮的藥物,這藥物一激之下,卻是讓他將心中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事情到了這步田地,靖王妃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大兒子居然一直是這樣看待自己的二兒子的,一時間受了刺激,就臥病在床了。
事情瞞得死死的,連靖王府兩個兒媳婦都不知道,下人們卻禁止不住,已經是個個心有餘悸。
原本不過是件小事,偏偏靖王世子從那之後,就仿佛徹底放開了什麼一樣,動輒對著自己的弟弟爺打罵不休。那番姿態,不是兄弟而似仇人。
當兄長的不慈,當弟弟的雖然如今還步步退讓,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撕破臉皮,鬧騰起來。
若是當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靖王府就真的離衰敗不遠了。
聽了這樣的消息,林嬌娘一時間也不知道,這到底是靖王府自己找死,還是有人在後麵推了一把。那讓世子精神興奮藥物至今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放的,隻怕靖王府裏靖王妃如今已經是草木皆兵。
難怪精神越發地衰敗了下去。
林嬌娘將信件放到一邊,忍不住想,兄弟操戈,當真是亂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