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音還能說什麼?她腿軟,但是連沙發都不敢坐,沒有受傷的手抱著靳席,心裏就像是有一壺被燒沸的開水,讓她重新開始心神不寧起來,連靳顧桓的話都忘了回。
一看她那樣子,靳顧桓心裏有點複雜,摟過她拍拍肩,“沒事,我在。”
“靳先生……”簫音怔怔的靠著他,將懷中的靳席抱得小心翼翼。
“明天我讓李露清帶你去S市休息,你這手臂需要靜養。這幾天我哥都在家,容易給你惹不開心,還好是避一避比較好。”
他將話說的委婉,可再委婉,在直來直往的簫音腦子裏隻有一個理解:分開了。
其實,一開始住進靳家的時候,靳顧桓提醒過他,兩個左右月,靳大少爺就會回來,到時候她有必要出去躲一躲。現在,都三四個月過去,他才回來,她已經多了兩個月的時間了,不能奢望更多。
“我抽空就會去看你,你要乖乖的,嗯?”
簫音隻能點頭。
從靳毅承走後,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再開口,那是因為她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好不容易清朗起來的心情,被一道突兀卻迅猛的閃電劈開,再難愈合。
當晚,簫音是和姚六陸明一起在北院吃的飯,晚餐很豐盛,就像是散夥飯,就像是給犯人的最後一頓飯餐一樣,好得讓簫音覺得喉間有魚刺梗著,每一次吞咽都會帶來酸澀難當的刺痛,可明明魚肉都手法巧妙精致的剔去了魚骨魚刺。
“音音,多吃一點,怎麼不開心啊,難道不喜歡和叔嫂一起吃飯?”姚六故意逗她。
簫音果然還是不經逗,哪怕心思再沉重,聽到這話,還是連連擺手,“沒有這回事,很好吃,很喜歡和六嫂陸叔一起吃飯。”
這種同桌進餐的感覺很好,真的,飯菜也很美味,就算此時味同嚼蠟她也清楚的知道姚六的廚藝怎樣。
她說著,誇張的夾了兩筷子肉絲萵筍往嘴裏塞。
姚六看簫音那要哭不哭還強顏歡笑的樣子,有點不忍心了,“喜歡吃就多吃一點,以後都來和六艘一起吃。”
在座的人都不笨,簫音能和靳顧桓同桌吃飯,那是靳顧桓對她好。靳毅承回來就不一樣了,簫音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傭人,一個傭人哪裏來的資格和主人同桌進餐?
可姚六陸明知道這一層,也不知道,簫音第二天就要離開了。
當晚,靳顧桓沒有過來和簫音睡,至少前半夜是這樣。
她甚至已經見不到孩子了,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嬰兒房的水墊上,靠著床沿,抬頭看天花板,了無睡意。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床上,腰上的力道熟悉極了。
還沒有完全清明的她下意識往他懷裏蹭了蹭,感覺到他攬著她腰的手收緊了幾分,她閉上眼,突然忍了一天的眼淚就湧了出來。
她故作無事的往下低了低頭,不讓眼淚浸濕他的衣料。
然後,徹夜未眠。
早上,天剛微微亮,簫音就察覺到靳顧桓醒了,他還抱起她,以為她在睡夢中,動作輕巧的幫她換上寬鬆的衣服。
簫音沒有吭聲,隻覺得他的動作出奇的溫柔,差點讓她忍不住想要撲上去哭。
可想歸想,她終究還是沒有這樣做。
演戲的小技巧,已經讓她懂得如何保持最能以假亂真的假寐。
簫音由著靳顧桓抱她出門,下樓,再將她小心的放在後座。
“靳總,不一起嗎?”李露清輕聲問。
靳顧桓看著睡得香甜的她,突然有點不忍,但是知道隻是暫時分別,在軍營待慣的靳毅承這會兒就該醒了,要是被他知道他隻是把人藏的遠一點,不知道怎麼發火。
暫時瞞過兩天,等自家大哥放鬆下警惕,就能再見到。
靳顧桓太清楚小不忍則亂大謀,於是搖頭,將車門帶上。
“不了,路上慢點,別吵醒她。”
雖然隔著車窗,聲音被削弱了幾分,但這十個字,讓假寐的簫音苦苦忍著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李露清果真將車開的很緩很平靜,躺在後座的簫音轉了個麵,朝著車窗方向,咬著嘴唇,無聲的哭得淚流滿麵。
這對於靳顧桓來說,是暫別,但對於簫音來說,卻是訣別。
到了S市,簫音的眼睛卻一點都看不出哭過的痕跡。
當然,她也沒有隱瞞李露清自己假睡的事實。實際上,這五六個小時的高速下來,途經減速帶,就算沒醒她也被震醒了。
“清哥,連累你了。”簫音有些抱歉的看向李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