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君霖驅車前往賓斯魯赫音樂學院。他必須再和築紫好好談一談。所以他把荏葦丟下。他此刻要的不是三人共享天倫之樂,除非築紫完完全全對他交心。他要正常的家庭、開朗的妻子。是,他又心軟了。當他回到倫敦,從荏葦那聽說撥電話找不到她時,他慌了,開始瘋狂地找人。
公司?不在!
家裏?沒人!
手機?關機!
她消失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當李奇跡終於傳來消息,告知她已同唐笑飛前來英國。一種嫉妒感油然而生,他前腳走,她後腳就跟著別人來?太可惡!他到處查訪唐笑飛的住處,發現他竟是西裏亞的丈夫!他好擔心,就怕他們對築紫不利!當他發現築紫不在唐家時,他嚇壞了,他們把她怎麼了?人呢?總算知道她可能在賓斯魯赫,現在他以時速一百二十公裏狂飆而至!她在哪,在哪?
停下車,顧不得車子隨時有被開罰單的危險,他衝進夜色茫茫的校園。四處搜索著。
“築紫!築紫!”在空曠的廣場上,他呼喊著,每一聲都多一絲驚慌。他從父親那得知許多事,知道她曾經被西裏亞的家族傷害得如何徹底,所以當他剛才看到西裏亞的時候居然有再報複的衝動!他現在更多想到的是築紫當初是多麼無奈、痛苦、悲憤而又冷漠地和他父親達成協議。他的幸福草是苦難的幸福草、是堅強的幸福草。給他機會吧,讓他來安撫她,就像小王子對待惟一最愛的玫瑰花。他不記恨,他隻是愧疚,如果他在她身邊,如果他從未離開,如果他給他足夠的關心和安全感,也許一切都會是另一個樣子。
推開保全人員,在眾人的尖叫聲中闖進她昔日的女生宿舍。吵醒校董,以敦克爾刻總裁的名義威脅他打開教學樓,點亮每一盞燈,翻遍每一間教室,他的眼睛是茫然的,他看不見她,他看不見築紫!
難道她真的不在這嗎?不!他不相信,空氣中明明有她的味道,她一定就在附近,在這校園裏!築紫!
最後,他走到這間練琴房門口,是了,這是築紫曾經擁有的特別室。她可以不許任何人進入這裏,裏麵充滿她孤獨的聲音。然後,她在這裏專程為他演奏,睡在他的膝上,看著月亮,聽他默誦著《草葉集》睡去。
他推開門,他眼中的空洞填滿了。那正是他的幸福、他的築紫。他輕輕地走過去,看見她臥在地板上,像收起羽翼的天使,已經睡著了。
嗬,他頹然地坐下,傻瓜!早該想到的。如果不是睡著了,外麵鬧成那樣,她會不知道嗎?長途的飛機,又在城裏趕來趕去,當然累了。他笑得咧開嘴角,忍不住覆下身去……
她夢見老爹和教授在音樂天堂裏搖搖擺擺地跳舞,她夢見阿飛和西裏亞在教小唐可拉琴,她夢見荏葦站在敦克爾刻頂樓自信地笑著,她夢見沐君霖用濕濕碎碎的吻把她從沉眠的冬季中喚醒……
“君霖……”暗夜中,她的聲音格外平靜。
“醒了?”他輕拍她的背,防止噩夢的侵擾。
“醒了。”真的醒了,睜開眼睛,他是真切的。
“正好趕上看月亮。”
“很漂亮。”依在樹梢的月亮含羞帶怯,格外動人。
“我找你找了好久。”他扶她坐起來,環著她的腰。
“找我做什麼?”
“想你。”
“嗬。”
“笑什麼?”
“我做了好長時間的夢。”
“夢見什麼?”
“夢見你。”
“唔。”
“你不問我來倫敦做什麼?”
“做什麼?”
“接荏葦回去,啊!”她被他掀翻在地。
他壓住她,笑嘻嘻地問:“做什麼?”
“來看你們?喂!”
“做什麼?”他依然笑得邪惡,還在上下其手。
“哎,你到底要怎樣的答案?”她放棄掙紮,看著窗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