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隨遇而安(1 / 2)

出了天權殿,外麵已經走得空無一人。

沈菊年摸了摸袖底的竹筒,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抽出竹筒裏卷成一束的信紙。

小小的一張紙上,寫滿了清雋的字。

“菊年:見字如麵。落筆之時,青州在望。年前寒冬亦曾到此地一遊,然今歲更寒。地方官員酒宴連場,我心中厭煩,卻不得不一一赴宴。昨夜回驛站時,見梅冷香寒,枝頭怒放,思及月前李府之時,亦有宮宴無數,微醉而歸,必有人為我燃燈煮茶,驅寒醒酒。那人今何在?可安好?相思否?”

沈菊年忍不住別過臉一笑,想起清央說李群……嘴角弧度又上揚了幾分。

每一座冰山心裏都有一個火山口,冷情之人一旦動情,肉麻之處縱多情人亦有所不及。

沈菊年將信收好,匆匆回了小還居,想必他也在等著她的回信。

攤平了紙,紙鎮一壓,提筆在手,卻不知從何說起了。

審言……

沈菊年想了片刻,便噙著笑,說了水鏡師姐的熱情,葉尋師兄的負責,清央師叔的莫名其妙……

至於自己的病……在未明了之前,還是不要讓他擔心了。再說,他知道的事情未必比她少。

本想說起清央派了人去金陵,但是筆尖一頓,心想這些事自然有搖光堂的人告訴他,便沒有多贅筆了。

金陵,金陵……

不知道金陵的人怎麼樣了。

但無論怎樣,於她而言已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了。

從今日起,早起,習武,種花,修心。

她有一間房子,臨淵聽風,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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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的喜氣還未過去,金陵便迎來了另一件更大的喜事。

元宵佳節,恰逢蕭府和康府聯姻,大紅花轎繞了半個金陵城,才緩緩停在了蕭府門前。

蕭四少一身紅衣,臉上帶著客套的微笑迎接著每個貴客。

玉寧公主也架了郭雍前來賀喜。

這兩個人的身份不一般,不但蕭錦琪上前親迎,連二爺都離了座。

“恭喜蕭四少娶得如花美眷!”玉寧公主笑意嫣然。

郭雍也心不在焉地賀了兩句,便和玉寧公主找了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坐下,果然一落座便有許多意圖巴結的人圍了上來。

郭雍皺了皺眉,對玉寧公主低聲道:“這些人怎麼這麼煩,你拉俺來的,你自己打發。”

玉寧公主瞪了他一眼,“不許說‘俺’!”

郭雍擺擺手,“知道了,俺不說了。”

果然是積習難改……

玉寧公主歎了口氣。

這蕭四少也著實是個人物,而且做事透著一股狠勁,這一次為賑災,竟然以賠本的價格出售萬擔糧食。新皇接位,國庫被上一任皇帝的“愛卿”掏空了,要賑災唯有調粟養恤,甚至要發動群臣捐贈。看著就讓人覺得寒磣。

蕭康二家的婚事聽說為響應朝廷號召已經從簡了,隻不過這樣兩家人的婚事,再怎麼簡也得鋪排了辦。

祝悠到的時候,已然有些遲了,給自己斟滿三杯酒,對蕭錦琪笑道:“我自知有錯,自罰三杯。”

蕭錦琪勾了勾唇角,“你昨夜眠花宿柳,喝了又何止三百杯?”

祝悠哈哈笑道:“被你發現了。蕭兄,自今日起你便不再自由了,眠花宿柳這種事,以後兄弟我把你的份一起做了,這三杯酒,你就代我喝了吧。”

蕭錦琪笑而不語,連飲三杯後方道:“不要把你風流的過錯歸到我頭上,我擔待不起。”

祝悠歎了口氣道:“旁人隻道我風流,哪裏知道我空虛又寂寞。每日醒來看到的都是不同的臉,這樣的日子過得讓我委實有些惆悵。”

“那不如像我一樣,找個人定一生。”

“我這不是正在找嗎?正是找不到才惆悵啊……”祝悠說著歎了口氣,拍了拍蕭錦琪的肩膀,道:“你能將就,我卻十分講究。”

“祝兄何必再挖苦我。”蕭錦琪笑著搖搖頭。

當年笑麵如花的康佳楠,如今便如失了魂魄的傀儡美人,算了,他還能多求什麼,至少她沒變成一個讓他家宅不寧的悍婦。她對他無欲無求,他就和她相敬如賓吧。

“聽說你過幾天就要北上了?不過是一批糧食,需要你親自押運嗎?”祝悠問道。

“重點不在於糧食,而是北方的藥材市場,還有票號。”聽蕭錦琪這麼說,祝悠急忙舉手打住,“好了,你不用多說,你說再多,我也是不明白的。你若和我說說藥材,我還能明白一些。”

蕭錦琪笑笑道:“你的藥店也籌辦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們采購藥材還需要你多指點了。”

“哪裏哪裏,朋友之間自當互相幫助。”祝悠擺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