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1 / 3)

天涯冷路(茶靡)

夜已經深了,勞累了一天的人們亦已進入了夢鄉。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這是什麼聲音,在如此寂靜的夜晚是那麼的明顯,也是那麼的奇怪。

聲音越來越大,驚醒了已睡著的人們。睜開朦朧的眼睛,飽含疑問的眸子看向紅紅的窗戶,不對,窗戶怎麼會是紅的呢?這個認知讓他們原本混沌的思想一下子清明起來。他們急忙披起衣服,走出房門,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正在肆意燃燒的火海,他們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場莫明的大火。

被火勢所影響,原本清涼的空氣變的熾熱窒息起來,依賴空氣而活的他們隻感覺到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感到死神的即將降臨,驚恐的他們不由的四下逃竄,可怎麼逃,也逃不出那熟悉的宅子,更讓他們恐懼的是,無論他們向哪裏逃竄奔跑,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

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仿佛被賦予生命的火焰,逐漸的蔓延過來,繼而卷上他們的身子,亦卷走他們的生命。

在宅子不遠的地方,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孩站在那兒,靜靜的看著那片燃燒的宅子,對於不時傳到耳裏的慘叫,在她仍顯幼稚的臉上竟閃過一絲與她年齡不符的詭異笑容。許久,她對著快要成為廢墟的宅子跪了下來,拜了一拜,然後頭也不回的裏開了。

第二天,留給人們的就是那一片廢墟以及解不開的迷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冷家空落的大廳裏回蕩。

冷家老大—冷嶺甩著手大咧咧的罵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還真以為自己是大小姐嗎。在我們家白吃白喝了這麼多年,也應該是你報答我們家的時候了。這門婚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那個人,你不嫁也得嫁。”

“大哥,你幹嗎打她啊。”坐在沙發上的女子—冷雲懶洋洋的說:“要是被爸爸和術看出來,那可就不好了。”

她低頭對著被冷嶺打倒在地上的女子,嘴裏說著關心的話,臉上滿滿的卻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我說小恪啊,好歹咱們也是一塊長大的,多多少少也算有點情分吧,我們怎麼可能會害你呢。你也不用太那麼死腦筋,那個人雖然年齡是大了點,可不都說年齡大的人才疼老婆嗎?再說了,就算他不疼你,你嫁過去就是太太,也沒人敢欺負你啊,吃不上什麼虧,對吧。”

她早就看這丫頭不順眼了,打從爸爸把她從國外帶來的那天起,她就已經是她心裏的一根刺,明明不是她們家的人,可是爸爸卻那麼寵她,她憑什麼。

如果單單是霸占了爸爸的寵愛也就罷了,可是她的二哥和術,也不知道這丫頭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兩個人的心全都落在她身上了,原本是家裏最受寵的孩子,立刻變成了最不寵的人,就是因為她,一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野丫頭。

這口氣她憋在心裏已經好多年了,一直找到機會,七年前,這個丫頭的最大後盾遠走國外,這就是給了她收拾她最好時機。以前她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可是到後來倒黴的人反倒成了她,隻要看到那個丫頭身上有一點的傷口,她爸就會毫不客氣的斥責,甚至於動手打她。

而這幾年來,她的確也出了自己心裏的一口惡氣,如果不是她還顧慮著爸和冷術,這個死丫頭哪裏還可以站在她麵前。

而現在,她終於又有了一個既可以光明正打把她趕出去,又可以折磨她的借口了。偶然的機會下她知道王董正想找一個性格不錯的人續弦,她立刻就想到了這個丫頭,經過她一番遊說,那個老頭真的同意了,現在隻要這個丫頭點頭就可以了。

不過她不點頭也沒關係,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仍半趴在地上的冷恪,白皙的臉上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她低下了頭,任由自己長長的頭發遮住臉,也遮住她不願讓他們看見的表情。

看著沉默不語的女子,站在一邊的冷嶺難掩心裏的火氣,揚起手,想要再給她一個耳光教教她什麼是順從。

“夠了,大哥。”本來坐在旁邊悠哉悠哉看好戲的冷雲忽然想起二哥,那個她折磨這丫頭最大的阻礙,七年前他雖然娶了別的女人,而且這幾年來對她也是不聞不問的,可是又有誰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得,如果他已經不再關心她也就罷了,可是萬一他心裏還有這個死丫頭怎麼辦。他的怒火可是不會因為她是他妹妹就會小一點。如果他的心裏真的還有這個丫頭的存在,那麼他們所做的一切…想到這裏,她急忙出聲製止了冷嶺的動作,“教訓她一下就可以了,別和她一般見識,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劃算啊。”

“小雲,這個死丫頭怎麼說怎麼不聽話,今天我要不讓她知道什麼叫順從,我就不是一個男人。”冷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心裏有點奇怪她竟然會開口阻止他,這可不象她的一慣作風。

“好了大哥,別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事情還沒有明朗前,我們可不能給他可以收拾我們的借口。”

“不用擔心了,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就算我打死這個丫頭也不會有人說些什麼的。”

“真的嗎?”冷雲擺明不相信他的話,“如果真的把她給弄死了,首先不饒你的就是爸爸還有冷術,你還過那種節衣縮食的日子嗎?”

聞言他訕訕的縮回了手,可仍狠狠的瞪了冷恪一眼。

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冷雲站了起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他可不喜歡別人遲到,要是把他惹生氣了,大家全都是吃不了兜著走。”挽著冷嶺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來對冷恪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天是我心情好,所以才會開口幫你說話,下次可就沒那麼走運了。早點答應了,你的皮肉不再受苦,我們也樂得輕鬆,否則大哥到時候他再招呼你幾下,我可救不你了。”說完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

一見兩人消失在門外,躲在廚房裏卻又因為擔心內疚而不時伸頭看看的胖胖婦人衝了出來,急忙扶起想起身的冷恪,滿懷歉意的對她說:“對不起,恪小姐,我不知道他們今天也回來,要是我知道的話,就不叫你回來看老爺了。”站穩了的冷恪撣了撣身子,笑著安慰婦人道:“我不是沒事嗎,王媽,別擔心。再說就算躲過了今天,也躲不過明天,他們遲早會找我的。看來,他們不把我嫁給那個家夥是不會罷休的。”

“不會的,不會的。”王媽急急的搖著頭,“怎麼可能呢,老爺那麼疼你,怎麼會讓他們把你嫁給那個老頭子呢,恪小姐,你不要多想了。”

“是嗎?”冷恪的臉上揚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幹爹的確不會,可卻難保別的人不會。他們那麼討厭我,現在有了這麼一個大好機會,他們怎麼可能會錯過。”

“恪小姐,你不要這樣說,就算老爺不管你,不是還有小少爺嗎?小少爺一定不會同意他們說的事情,他不會讓你嫁給那樣的男人了。”看著冷恪臉上的無可奈何,王媽出聲安慰,而冷恪臉上的五指爪痕印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看上去那麼的觸目驚心,王媽心裏一陣疼痛,“恪小姐,你的臉,還是讓我煮個雞蛋給你敷一下吧,要不然腫著多難看啊。”

冷恪摸上自己臉,被打的地方已經開始腫起來了,火辣火辣的,冷嶺他用了多大的力氣啊,這麼明顯,看來今天是不能見人了。

“王媽,我先回去了。”她苦笑著摸了摸紅腫的臉,“你說我這個樣子如果被幹爹看到了還好嗎?我可不想家裏再來一次戰爭,家裏還不夠鬧趟嗎?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見麵的。下次吧,下次我再回來看幹爹吧。還有今天的事情也不要和幹爹說,免得他著急。”

看著向外走去她孤寂的背影,王媽喃喃的念著:“多好的恪小姐啊,嶺少爺和雲小姐怎麼就老是喜歡針對她呢?”

“啊呀,糟了。”正準備回廚房的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急忙的跑了出去,想要叫住冷恪告訴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消息,可外麵寬闊的草坪上哪裏還有冷恪的影子啊。

無奈,她隻好轉身回去,嘴裏卻不住地念叨著:“恪小姐知不知道擎少爺今天回來呢?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想當初兩人多般配啊,要不是擎少爺突然娶了那個女人,現在他們兩個說不定都有孩子了。”

幾年前,恪小姐和擎少爺是多麼般配啊,小兩口親親熱熱的,甜蜜的樣子就是讓他們這些一把年紀的人看著也覺的羨慕不已,他們還打賭說小兩口什麼時候會給家裏添孩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誰會想到擎少爺竟然會突然娶了一個洋女人做老婆,而且還去國外一待就是七年,害的恪小姐倍受折磨,現在擎少爺突然又從國外回來,人是回來了,可就是不知道擎少爺和恪小姐還會不會有下續呢。

唉,年輕人的事情,她一個老婆子在操什麼心呢,隻是希望,如果擎少爺沒有那個心就不用再去找恪小姐了,要不然,恪小姐該多慘啊。

心情複雜的冷恪回到自己的小屋,把自己重重的扔到床上,看著頭頂上雪白的天花板,她陷入了沉思。

叮叮叮。

好景不長,突然想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側過身子看了一眼叮叮作響的電話機,實在是懶得去接。

也不知道會是誰那麼無賴,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可是她的電話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那麼究竟是誰呢。算了,還是去接吧,萬一有什麼事情呢,無奈的起身坐起,伸長胳膊拿過電話,沒好氣的道:“喂,哪位。”

“我啊。”

“不要給我繞圈子,我心情很不好。”她皺著眉頭,奇怪,那麼吊兒郎當的聲音和語氣,很像她印象裏的一個人,盯了一會手中的電話才開口。

“天那,你竟然凶我,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電話那邊的人假哭的好不淒涼,但罵的也好不起勁啊。

“你再給我說一句廢話試試。”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說就說,誰怕誰啊。哈哈哈。”無比張狂的笑聲從話筒裏傳來。

“小環。”輕輕的說出一個名字,然後掛斷電話。

“1,2,3---”她從容不迫的數起數來,當她數到5的時候,電話如她所意料的響起,她勾起嘴角,接了電話。

“冷靜下來了嗎?還要繼續說廢話嗎?”

“不用了,不用了。恩,那個那個。”怎麼語氣聽起來怪怪的啊,這可不像他的作風啊,他一向是肚子裏藏不住話的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不好的感覺忽然從心裏閃過,冷恪按下心裏湧上的奇怪感覺,淡淡的開口問道。

“就是,就是二哥今天回來了,這件事情,你知道了嗎?”

她驚異的抬眼,床頭的鏡子裏映出一張震驚的臉龐,他回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也沒有一點的征兆。

不對,也不是沒有的,今天冷嶺和冷雲的突然離去,還有他們之前的忌憚,這些不都是征兆嗎?可是為什麼她沒有注意到,也沒有往心裏去。

是不是在她的心裏,早已經對那個人不存有希望了。

還是…

但是,他離開英國回到這裏的消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冷家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莫非他們是在擔心他的秋後算帳嗎?可是他們會不會太高估她的地位了,如果她在他的心裏有一席之地,他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