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代序一 抒寫“時代的生活和情緒的曆史”(1 / 1)

趙明仁

這句讀來有些別扭的題目,是文學巨人高爾基說的。近讀戴子的短篇小說集《折射的光斑》和《嬗變》,不僅使我對這句文學警句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而且看到了一個作家應有的品質、責任和擔當。閱讀這兩部涓涓細流,如數家珍的作品,似乎聽到鏗鏘的曆史足音,看到不同時代、不同人群萬花筒般的生活,體會到人生百味。

我國三十多年的改革發展,在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方麵都發生了重大而深刻的變化。正在複興道路上高歌猛進的中華民族,需要更好更多謳歌時代巨變的經典作品,多元化紛繁的生活,以及更加多樣的群眾訴求,也在呼喚真正能夠貼近實際、貼近生活的優秀作品。戴子的這些作品正是著眼於波瀾壯闊的曆史進程,抒寫了普通百姓的普通生活,反映了他們的喜怒哀樂和命運的沉浮,形象而生動地展現出時代特征。

福克納說:“昨天並沒有過去,它在今天還活著,並且向未來延伸。”契訶夫說:“最優秀的作家都是現實主義的,按照生活的本來麵目描寫生活。”戴子筆下《漁村落日圖》中的遠征軍老兵紀永年,雖然屢經坎坷,麵對商業利益的誘惑,依然保持著一個中國人應有的民族浩氣。《夢紅血紅》中的雲南知青齊紅兵,經曆都市的枯燥平庸後,懷著理想主義的崇高誌向,再度參加緬共遊擊隊。獨辟蹊徑的選材,跌宕起伏而又蕩氣回腸的故事情節,你會感悟到一個個主人翁那拳拳赤子之情和強烈的曆史責任擔當。

我以為,文學即人學。這種人是現實中的人,是每一個讀者身邊的人。一部偉大的作品,必然具有活生生的、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列寧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如果我們看到的是一位真正偉大的藝術家,那麼他就一定會在自己的作品中至少反映出革命的某些本質的方麵。”小說中,戴子沒有編造虛幻迷離的情節,沒有概念的圖解,也沒有無病呻吟。他們中的“每個人都是一個整體,本身就是一個世界,每個人都是一個完滿的、有生氣的人,而不是某種孤立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讀者會產生似曾相似之感。《寒冬的誤會》中的令狐權,一個知青中典型的混混,他的遭遇,折射出當年遠在異鄉的無數知識青年的不幸和無奈。《象牙塔在傾斜》中的青年知識分子曹然,正是1984年下海經商熱中多數人的落寞縮影。而在《哭泣的葉兒粑》《姐妹花》《城裏城外》《嬗變》等篇中,我們不僅看到物質需求對傳統道德、親情和友情的侵蝕和衝擊,還可以看到作者的迷惘和思索。

作品中我們也看到,《夕陽西下時候》裏為愛情而臥軌的阮青,“酷夏”中因為蒙昧的衝動而身陷囹圄的龐建明,《府河水滔滔》中走投無路的桑葉紅,甚至《一無所有》裏立誌寫作的孟遠,《快樂的吉他》中精神失常的畢可一,《獵物》中最終由獵手轉而變為獵物的楚波。這些心酸的故事也許大家不願看到,但這些人物身上,不僅有清晰的時代烙印,還有他們所以成為悲劇人物的內在根源,也正是作者展示的現實生活複雜多變的另外一麵。現實生活中有喜劇,也有悲劇,而這些悲劇打下的是深深的時代特殊烙印。正如恩格斯所說,悲劇是“曆史的必然要求和這個要求的實際上不可能實現之間的悲劇性衝突。”

我也注意到,戴子這兩部小說不是大部頭,而是由若幹短篇集成,但每篇既獨自成章,又有所聯係。這種架構特點,可以使情節得到延伸,人物塑造更加豐滿,視角更加廣闊。美國著名作家舍伍德·安德森的代表作《小城畸人》,便是這種架構形式的傑出代表。戴子是成都人,他這兩部小說,都以成都市為背景展開,讀起來尤為親切。樸實的文風,簡練流暢的語言,也使作品可讀性極強。同時,作者在語言運用上也獨具匠心。作品以北方語係為基礎,適當運用俏皮的四川方言,使人物形象更加豐滿,一些情節讀來不得不讓人捧腹。

我與戴子是文友。二十多年前,他是典型的文學“憤青”,常常因自己的作品變成鉛字而欣喜。那時他每年都能在多家文學雜誌上發表小說,而使我們成為知己。沒想到許多年後,他還這樣“熱血”。他當過幹部、編輯,從事過“哲學社會學研究”,也經商辦企業。跨度較大的角色變換,給他提供了豐富的創作源泉。這是他的最大財富,他有理由珍惜,也應該珍惜。聽說他的第三部短篇小說集《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已經完成,背景以國企改革展開,表現在不可抵擋的改革浪潮中,無數國企職工的生活和命運。我們翹首期待。

“刪繁就簡三秋樹,領異標新二月花”。戴子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堅守者,也是一個善於獨立思考的創造者。相信在今後的創作道路上能獨辟蹊徑,既能把準時代脈搏,又不斷豐富藝術表現形式,讓讀者看到結構更加嚴謹,人物形象更加鮮活,語言純度更高,無愧於人民和偉大時代的優秀作品。

(本文作者係中共四川省委宣傳部副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