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哥哥”叫得雲天夢心花怒放,他激動地將憐兒抱緊:“憐兒,我的憐兒!”
憐兒一邊皺眉,一邊掙紮:“哎呀!阿彌陀佛!痛呀!”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雲天夢連忙放鬆了一些,但仍不舍地用雙臂圍住憐兒的纖腰:“憐兒,對不起,雲哥哥弄痛你了!”
憐兒倒不在意圍在自己腰上的雙手,反正又不痛,她隻是好奇眼前這個人:“阿彌陀佛,你怎麼知道我叫憐兒呢?”
忍不住皺下眉,雲天夢點了點她的鼻尖:“什麼阿彌陀佛,以後不要說了!”
“阿彌陀佛,為什麼?”
氣得雲天夢真想拆掉這座寺院:“你又不是尼姑,說阿彌陀佛幹嗎?”
憐兒更好奇了:“阿彌陀佛,什麼是尼姑呀?”
雲天夢無奈地輕歎,但他知道憐兒現在就像一個初到人間的嬰兒,對周圍的世界有許多好奇和疑問,所以他得耐心解釋:“尼姑與和尚差不多,隻不過尼姑是女的,而和尚是男的!”
歪著頭,咬著唇,憐兒還是不明白:“阿彌陀佛,和尚又是什麼呀?”
“哎,你每天看見的那些光著頭,嘴裏不停念叨‘阿彌陀佛’的人就是和尚!但憐兒不是,所以不該說。”
“那他們為什麼要當和尚呢?”
雲天夢驚喜地發覺這回憐兒沒說“阿彌陀佛”,正要誇獎一句,誰想憐兒又接著說:“把頭發剃光了不是很醜麼?阿彌陀佛!”
也已經走出的龍七忍不住說:“一般來說呢,凡是找不到女人的男人去當和尚,而找不到男人的女人就要當尼姑,這不是很簡單!”
龍文天笑斥他:“你怎麼一天到晚胡說八道,若教壞了憐兒,少爺非拔掉你的舌頭不可!”
白秋傷在旁邊詫異地說:“自從憐兒重生,便很怕見人,我和師父費了好大勁兒才讓她相信寺中的僧人不會傷害她。但她仍怕陌生人,上回一個友人來撞見了憐兒,竟將憐兒嚇得七天不敢離開後院,想不到她會如此輕易接受你!”龍文天微微一笑:“看來憐兒雖將前事遺忘,情卻仍在心中,也不枉少爺這六個月的相思了!”
憐兒鎖鎖眉,捅捅雲天夢:“大哥哥,他們是你的朋友嗎?阿彌……”
雲天夢突地伸手捂住憐兒的嘴,不讓她說完“陀佛”二字,湊近她耳朵輕輕地命令:“叫我‘雲哥哥’!”
拿開手,憐兒喘了一口氣叫:“雲哥哥!阿……雲哥哥!”
撫了撫她的秀發,雲天夢讚許地說:“憐兒真聰明,以後不要說‘阿彌陀佛’,隻說‘雲哥哥’,聽見了嗎?”
受到誇獎的憐兒立即眉開眼笑地答應:“我知道了!雲哥哥!阿彌——雲哥哥!”幾人都不由得被她那句“阿彌雲哥哥”逗笑了。
抑製不住滿心歡喜,雲天夢俯下頭,在憐兒的額心輕輕一吻。
憐兒不但不覺害羞,反而摸了摸被吻的額頭,眼睛緊盯著雲天夢,然後她探起頭,也學雲天夢的樣子在他的額心親了一記,便“嘻”的一聲笑了出來。
旁觀的人也笑了起來,龍文天心中一動,將手伸向憐兒,試探地問:“文大哥帶憐兒去玩兒好嗎?”
憐兒瞅了瞅他,又回頭看看雲天夢,突然將身子縮進雲天夢的懷裏:“我不,我要和雲哥哥在一起,阿……”還好,她自動止住了。
白秋傷見狀微微一笑,雖然心有悵然,但他早已作好了心理準備:“現在我想讓雲會主離開,恐怕也不可能了!”
“不錯,”雲天夢堅定地點了點頭,擁著憐兒,他說:“我要陪著憐兒!”
元元大師的禪房內。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便任由雲施主了!”元元大師竟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大師恩情,雲某銘記五內!”
搖搖頭,元元大師說:“雲施主隻要不忘當初允諾之言就可以了!”
雲天夢臉色一肅:“請大師明言!”
元元大師略一沉思:“其實這一直是老衲自己的一樁心願,但老衲已跳出凡塵,不惹俗事,這段恩情也無法親自償還了。”
有些疑惑,雲天夢問:“恩情?”
點點頭,元元大師道:“當年皇帝巡遊白馬寺,正是我師弟擔任住持期間。師弟深感當時賦稅繁重,民怨沸騰,便大膽請命,消減苛捐。誰知一言不當觸怒當今皇帝,皇上竟下令拆毀白馬寺。師弟性情剛烈,氣得大罵皇帝,當今聖上大怒之下,竟要頒布詔令燒毀天下寺院,殺盡天下僧侶,正當危急之時,才十五歲的三殿下趙承寰拚死力諫才將彌天大禍消彌,但我師弟卻從此遊戲風塵,癡癡癲癲!”
雲天夢點了點頭:“我知道,令師弟便是瘋僧元虛!”
元元大師接著說:“三殿下救了天下眾僧,免去了佛門大劫,凡是佛門中人無不感激,老衲也不例外。但就因三殿下心懷仁厚,才華橫溢才會被宮廷所嫉,其母宜妃被太子設計誣陷而死。如今聖上年老體衰,大位之爭越演越烈,三殿下更是四麵楚歌,孤立無援。他雖有鴻鵠之心,卻無振翅之力。況且太子多疑善嫉,手段陰毒,若其登上帝位,則天下蒼生危矣,三殿下危矣!趙陽此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京中的情形,並且帶來了三殿下的書信一封,看來奪位之爭已是迫在眉梢。”
雲天夢詫異地說:“原來大師與三殿下有這樣的關係在,莫非大師想讓我保護三殿下,免遭太子毒手?”
元元大師突然神情一肅,雙手合十,語聲有若金鐵交擊:“元元代萬民請命,求雲施主助三殿下登基稱帝,一統江山!”
白秋傷,龍文天、龍七都自一驚,他們實在沒有想到元元大師要求的竟是這等大事!隻有緊挨雲天夢而坐的憐兒仍然自在地玩著手裏的蘋果。
雲天夢麵色不變,隻是緊緊盯著元元大師,後者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雲天夢冷笑道:“大師好心計,一個‘助'字,便讓我雲天夢多年籌劃付諸東流,而為他人做嫁!”
元元大師輕歎道:“施主雄才大略,實是難居人下,但三殿下心胸廣博,海納百川,施主必能一展報複!”
不由得眯起眼睛,雲天夢狠狠地說:“你明知我……”
“所以我才會為萬民請命。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忍心戰端四起,血流成河,看蒼生流離,百姓失所?”元元大師話中有話。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哪朝開國不傷人命。我說過,一將功成尚且萬骨為枯,更何況帝業之爭。”雲天夢言詞鋒利,毫不退讓。
元元大師突地長歎一聲:“阿彌陀佛,老衲知道讓雲施主放棄稱帝之心確實為難,但雲施主別忘了對老衲的允諾!”
雲天夢一咬牙:“看來,你早有預謀!”不由得皺皺長眉。
元元大師呼了一聲佛號:“罪過!罪過!老衲隻是覺得天下初定,不宜再起戰火。三殿下德才兼備,必是一代仁君;雲施主胸羅萬有,人中之聖,有你輔佐,必能輕易成就大事!”
“你認為,這樣就不用流血了嗎?”雲天夢譏誚地說。
“以雲施主之能耐非難事!況且宮廷之爭,無論如何也比不得天下之爭!”
雲天夢長長吐了一口氣:“元元你打的好算盤!”
元元大師垂眉:“施主千金一諾!”
雲天夢氣悶地走向窗前,皺緊眉峰望著夜空。
憐兒驟失依憑愕然不明所以,但也很快站起來跟著他走了過去。好奇地看著雲天夢鬱鬱的神色,憐兒突然心生不舍,伸出小手兒撫著雲天夢的眉心,好像要將那裏的皺褶撫平。
本自不快的雲天夢乍一觸及憐兒那清清亮亮、盈滿關懷的眼神,滿腔怒火登時消失無蹤。他低低一歎,握住憐兒的小手,將她輕擁入懷,話卻說給元元大師:“好吧!我答應你。不過,如何行事,卻由我自己掌握,你最好不要幹涉!”頓時喜上眉梢,元元大師連忙道:“阿彌陀佛,施主一念之間,恩澤四海,蒼生幸矣!”
龍文天微一昂頭:“大師處心積慮,才是蒼生之幸!”話中不無諷刺。畢竟為了雲天夢的大業他耗費了不少心血,卻被元元一句話全部抹煞了。
元元大師雙手合十:“盡其在我,不求人諒!”
雲天夢擺擺手:“罷了!事已至此,多言無宜!”
龍文天卻搖搖頭:“少爺一諾千金,當無反悔之理,但文天與大師卻無此顧忌。”轉向元元大師,“龍文天在此請大師換個允諾!”
元元大師一怔,剛待答話,白秋傷已接口:“師父慈悲為懷,為蒼生請命。如此大事,豈同兒戲能隨意更改,況且你又拿什麼來換?”
龍文天肅言道:“用瘋僧元虛的性命來換如何?”
元元大師不由得須眉皆動:“龍施主,老衲師弟如今行蹤何在?”
龍七傲然答道:“元虛他借酒裝瘋,辱罵我家會主,被文哥囚於天龍澗。現在隻有元元大師能夠救他!”
白秋傷又驚又怒:”我師叔何等武功,又怎會被囚?”
龍文天爾雅一笑:“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不管過程怎樣,結果便是令師叔被困天龍澗失去自由。我想大師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師弟受牢獄之苦吧?"
忍不住雙手合十,元元大師語帶傷懷:“阿彌陀佛,敝師弟自寺毀之後便形同瘋癲。老衲屢屢規勸,心知他是因自責太過,才佯瘋終日,其實他心裏比誰都苦!兩年前他突然沒了蹤跡,老衲一直為此掛心,卻沒想到他竟又因言詞惹禍,哎!龍施主,師弟他還好吧?”
龍文天點點頭:“當然,不管怎樣他仍是一代高僧,但我卻不敢保證以後的事!”話中威脅已顯而易見。
元元大師不由得又看向雲天夢:“阿彌陀佛,敝師弟老衲不能不管,但事關蒼生,我……”
白秋傷又氣又急:“你們怎麼可以……”
雲天夢劍眉微皺,他一擺手吩咐龍文天:“傳我命令,立即釋放元虛大師!”又轉向元元大師說,“大師放心,雲天夢承諾依舊,三天後便動身前往京城,助三殿下登基!”
元元大師大喜過望:“謝謝雲施主,老衲感同身受!”
龍文天笑容依舊,隻是輕輕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