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見地區有大銀山,北條家專門設立石見探題這個職務,希望完全控製石見地區的礦產。最近幾個月已經接連死了三位石見探題。兩位被砍死,一位被毒殺。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是足利家下的手,然而足利家在此時動作頻頻,大有以武拒統的跡象。攘外必先安內,平賴綱隻能選擇率先發難,主動進攻足利家。戰爭的進展很不順利,當年平賴綱在霜月騷亂中消滅安達家,足利家沒有插手。等安達家完蛋,足利家的家主被迫切腹自殺。這次足利家全力反抗,其他地方豪強都在旁觀。單憑北條家的實力竟然沒辦法完全壓倒足利家。平賴綱知道,想讓那幫觀望的豪強加入北條家一方,隻能靠戰場上的勝利。
太陽墜落,空變成了藍黑色。在碩大的滿月從東邊升起之時,術士們開始敲著法器,念動經文,圍繞著中軍大帳前麵布好的法陣轉圈。冗長的儀式開始了。
在北條家的軍營中,安達寅一郎包裹在一身麻布法袍中,與十幾名化妝成北條家的武士向著中軍大帳方向前進。為他們引路的人拿著令牌,從容通過一重重軍營。到了法陣附近,他們暫時停下,看著引路人在進行最後的通關交涉。寅一郎隻覺得額頭上的傷疤有些刺痛,伸手摸了摸。心裏麵埋怨四國的鍛造師傅,不就是偷了他們兩件武器麼,犯得上一見麵就下狠手?
想到四國,寅一郎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們。知道足利家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從鐮倉的大宋醫院逃走沒多久,寅一郎就遇到了足利家的使者。安達家與足利家也不例外,足利家的家主假惺惺的講述著與安達家的交情,隨即提出刺殺平賴綱的計劃。
寅一郎並沒有拒絕,他的兩大仇人之一就是平賴綱。靠寅一郎個人力量這輩子大概都沒希望成功,有了足利家的支持,寅一郎至少有機會真正靠近平賴綱。不過寅一郎也沒有傻乎乎的就答應下來,他提出了個要求,安達家不能絕後。刺殺平賴綱這樣的人物屬於九死一生的事情,甚至是十死無生。
足利家倒也爽快,立刻就將他們家裏一對姐妹花嫁給了寅一郎。幾個月過去,兩姐妹都懷孕了。寅一郎並沒有讓兩人留在足利家,而是帶著她們前去了四國。把兩人托付給他的師父。足利家給的錢夠多,寅一郎告訴兩姐妹,如果他在刺殺中死了,孩子生下來之後,兩姐妹就可以選擇過自己的生活。孩子留給寅一郎的師父就行。
至於寅一郎自己,又去了鑄刀師傅那裏。還債的同時還想購買最好的裝備。沒想到那死老頭子拿起家夥就砍,若是寅一郎身手不好,一條傷口可不會了事。
握著手中裝飾成法器的長槍,寅一郎緩緩的呼吸,盡量把雜念驅逐出去。想再次見到妻子們,就得活著回去。想活著回去,就什麼都不能想。就在此時,引路人和看守交談結束。寅一郎等人都被領到法陣外一處空地等候,平賴綱在法事結束之後才有空見他們。
月亮越來越高,隨著念誦經文的聲音越來越快,有個人走到了法陣中央。刺殺團夥的首領給其他人打了個手勢。根據他們所知的占卜流程,現在站在中央的乃是主持占卜的陰陽師,要不了多久,平賴綱也要走到法陣中央去。
刺客中的幾人站起身,跟在引路人身邊走向護衛,想他們著什麼。寅一郎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法陣中。就見陰陽師手舞足蹈的施法,姿勢真的是比四國山民的跳大神好了那麼一點點。沒過多久,就見一個穿著華麗衣服的男子走向法陣中心。雖然心中好多次殺過平賴綱,寅一郎還真不認識這個人,隻是看過他的畫像。今的滿月格外明亮,寅一郎盡力把應該是平賴綱的這個家夥所有外型特點記在心裏。這麼殺過去十之八九會出現追殺,記住這個人的所有特點,可千萬不要殺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