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祥隻能挑最好聽的講，“官家，若是這些官員沒有能解決問題，理順地方，他們如何自處？”
趙嘉仁應道：“切，千百年來，地方治理都不好。若是他們做不到，那就看後來人。若是做都不做，哪裏會有機會進步。難道都指望我，或者蔡京、丁大全這樣的人？”
文祥忍不住苦笑。趙嘉仁年紀輕輕就開了莆田的木蘭陂。蔡京也是如此。甚至被稱為大奸臣的丞相丁大全，當年開辟白鶴古道，解決了福建重要的交通問題。所以哪怕白鶴古道非常重要，利國利民，依舊被罵成是惡政。
然而那些文官們可是連‘惡政’都不做。趙嘉仁這幾個例子實在是有點辛辣。接著就聽趙嘉仁繼續道：“我已經下了決心。想問問你，那些官員到底會不會辭官以抗爭？”
文祥答道：“官家，臣以為這麼做，總是會有爭議。譬如臣就得率先前去某個縣。”
“我過，宰相不在此列。”趙嘉仁果斷答道：“難道你還怕別人背後什麼？”
“怕自然是不怕。隻是心中總有些不安。”文祥應道。他並不是一個特別貪戀官位之人，但是這規矩一旦通過，以後文祥就會是進士們的眼中釘。那些文人記載的各種筆記中，文祥的形象隻怕就徹底毀了。
看著文祥再沒有以往的灑脫，趙嘉仁笑道：“我不為難你，是忠君，還是愛身。大多數人都選擇愛自己。這個我明白。你選擇哪邊都不奇怪。而且我給你清楚，選擇哪邊都不要覺得還有機會彌補。你若是執行朝廷命令，定然沒機會再補救。一個忠於朝廷的宰相總是不會有什麼好風評。你我對此都非常清楚。”
完，趙嘉仁心中也覺得遺憾。也隻有新中國建立，並且培養起大量理工男之後，在‘工業黨’們的討論中，那些真正為國家利益服務的人才得到了真正的正麵評價。除此之外，在文人當政的漫長時代中，為國家利益服務的人都被各種汙蔑貶低。這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事情。
文祥在趙嘉仁時代的名聲不是靠他如何力挽狂瀾，而是因為文祥無法汙蔑詆毀的氣節。文祥一旦跟著趙嘉仁走，以後的曆史書中，文祥的名聲99%會完蛋。如果文祥站在那幫封建文化的文人那邊，他才會被長久謳歌。
趙嘉仁很少用私人感情看待這個時代的人，但是對於文祥、張世傑、陸秀夫，趙嘉仁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官家，再給臣幾時間。此事也不至於如此著急。臣想通了，立刻回複官家。”文祥有點艱難的道。
“好。”趙嘉仁爽快的答道。
離開趙嘉仁的住處，文祥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馬車裏。千古艱難惟一死，然而死後被萬人唾罵，大概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文祥自問一生守衛道義，卻沒想到自己人生暮年居然要麵對如此局麵。
官家恩重如山這種法在進士們而言那是開口就來，然而沒人真的把這個當回事。隻是文祥卻不能無視趙嘉仁這個寄托他所有希望的官家。特別是趙官家如此優容他的時候。以趙官家的威望地位，文祥便是辭官不做，有的是人會出來接任吏部尚書。然後堅定執行趙官家的政策。
這次‘尋九尾狐’之行，文祥也看清楚了局麵。太多製科出身的理工男都本能的選擇了同為理工男的太子趙謙。解決那幫進士老官員對他們來毫無壓力，甚至是他們衷心期待的事情。
幹脆辭官不做，或者請辭。那樣的話，文祥的名聲能得以保全，而且退休之後的待遇也不會損失分毫。這倒是個非常好的選擇。不然的話，文祥實在是找不出其他選擇。
胡思亂想的回到吏部，文祥剛坐下，代理部長就進來，“丞相，官家真的是下定決心了？”
“是。”文祥不想隱瞞。
“那豈不是要有許多人起來鬧？”代理部長緊張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