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仁也不是讓這幫家夥來做這樣的決定,他繼續了自己最初的思路,“你們覺得是在河北設置粥棚比較好,還是在黃河南邊設置粥棚比較好。”
“還真的要設置粥棚?”糧食部部長訝異的道,然後就有點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被叫過來。如果想對黃河以北進行賑濟,那就是糧食部有所行動。
“對。所謂賑災,當然要設置粥棚。不然的話,怎麼叫做賑災。”趙嘉仁答道。
這時代的賑災就是這樣。官府或者民間賑災,就是在那些人員流動的聚集點建立施粥的粥棚。災民可以在這裏吃到災難結束,可以返鄉為止。
孫青沒有質疑。他現在已經能把趙嘉仁的想法串起來。趙嘉仁不想讓黃河以北的災民跑到黃河以南禍害,所以把他們留在黃河以北是最劃算的。但是趙官家又不是那種憑白給好處的人,對他來講,給好處就得有有收獲。如果隻是收獲了河北那幫人認為大宋好欺負的想法,趙官家就完全不能接受。這才有趙官家之前的‘想當然’。
想到這裏,孫青開口了,“官家,臣以為還是把鄭參謀長的想法變通一下。我們便告訴黃河以南的百姓,因為黃河以北的蝗災,大概會有些黃河以北的人想到黃河以南來搶掠。所以要他們有什麼消息,盡早告知我們。”
聽了這個變通的辦法,鄭捷雖然知道這其實並非是自己的本意,但他還是點頭表示願意支持這個想法。畢竟趙官家並不是傻瓜,若是被趙官家看出鄭捷的本意,那可就是很糟糕的問題。
“還是不夠恩威並施。”趙嘉仁道。這辦法隻是滿足了一部分期待,趙嘉仁還是希望宋軍北上的時候,河北父老便沒有送糧送水的喜迎王師,也不要弄到村村拚死抵抗。宋軍不是0世紀的侵華日軍,完全沒理由弄到對整個河北來進行徹頭徹尾的大掃蕩。
於是屋內暫時沉默了。人心是最難把握的對象,因為每個人的立場都大大不同,同樣的一件事在大家的反應中可以是完全不同。而且河北等地的局麵也和大宋之前考慮的特點完全不同。
趙官家是個喜歡總結的人,他曾經對大宋實施的數次北伐進行過分析。鄂州之戰後,賈似道主持的北伐算是距離現在最近的一次。趙官家在當時還派兵參加。從這些北伐中,大家都發現越靠北,當地漢人考慮問題的模式和大宋就越不同。
在安靜的屋內,趙嘉仁突然聽到外麵有些動靜。抬眼一看,門簾外,趙嘉仁的兒子和女兒正在偷聽大人們講話。趙嘉仁並沒有嗬斥,而是裝作沒看到。雖然趙嘉仁還是有1世紀的共和主義想法,但是他也不得不對1世紀的現實妥協。關上門,家讓子女做家務,根據勞動量發零花錢,那是家的私事。打開門,家就是家。趙嘉仁若是沒兒子,那就罷了,隻要他有兒子,趙嘉仁的兒子就必然成為大宋的官家。除非趙嘉仁能夠推翻帝製,否則這就是不可抗拒的現實。
既然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趙嘉仁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接受更好的教育。孩子們現在並不知道大人們在討論什麼,但是他們必須習慣這種討論。因為這就是他們以後的生活。
也不知道其他幾人是沒看到,或者是看到了卻要保持和趙官家的一致,所以孩子們站在外麵,也沒人搭理他們。
孩子們就是孩子,沒人搭理他們,他們自己就急了。趙嘉仁就見到女兒偷偷跟著門簾向他招手。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憋不住了。
趙嘉仁也不理趙敏,這等時候他可不能縱容她。即便是要討論朝政,現在也沒有趙敏發言的機會。
這時候就聽孫青道:“官家,我覺得蒙古可能不會賑災,你覺得呢?”
“不好。蒙古之前也曾經有過賑災。”趙嘉仁答道,“不過這次賑災隻怕規模也不會太大。如果他們真的大規模賑災,現在早就該把賑災的糧食送到了。”
“如果是這樣,咱們趁此機會北伐,看來是行不通了。”鄭捷道。
這話讓眾人都苦笑起來。戰爭的局麵遠比想象的更單純,沒有糧食,就沒辦法打仗。蒙古遭災之後,大家就沒辦法通過餓殍遍地的地區。
“不如我們先抵擋住那幫鋌而走險的家夥。別的事情看情況。”孫青道。
事情到這樣。趙嘉仁也隻能表示認同。於是會議就散了。
等人一走,趙敏就帶著弟弟進了客廳,趙敏道:“爹,若是告訴黃河以南的鄉親,允許他們接黃河以北的人過來熬過災年。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