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知道避戰已經不可能,他的部隊本來就是走了十幾裏路抵達的這裏。若是繼續撤退隻會出現崩潰。既然不能撤,那就隻有戰,今日他的部下和宋軍之間必定要血流成河。
第六師師長李雲隻覺得心髒跳動的極為激烈,宋軍和蒙古軍的距離如此之近,再沒不戰的可能。若是在交趾與占城到了如此局麵,那時候的李雲營長就已經指揮軍隊猛撲過去和敵人站在一起。可現在麵對的畢竟是蒙古軍,對方並非是交趾與占城那種弱雞。至少李雲不相信蒙古軍是弱雞。
眼看蒙古軍在將近一裏寬的戰線上排開陣列,那些拿著長短武器的蒙古步兵們在不同旗號後排列成隊。李雲師長退回到陣線中後方,命令部隊和蒙古軍排出同樣寬度的陣列。
精銳不愧是精銳,之前阿裏海牙元帥一聲令下之後,殿後的精銳蒙古軍馬上就停下步伐,返身結陣。其他不那麼精銳的部隊則繼續後撤,在比較遠的地方重新整隊編列。在宋軍跑著完成同樣寬度的陣列前,精銳的蒙古軍終於完成了自己的陣列。
“弓箭手開始。”阿裏海牙元帥看到宋軍的炮兵沒有出現在第一線,他立刻下令開戰。
見到蒙古軍弓箭手們走出陣列開始彎弓搭箭,李雲立刻下令,“火槍手出列!”
沒多久,寬度一裏地最後的兩軍陣列間,相距7、80米的兩軍遠程兵種開始交戰。
箭支劃出漂亮的弧線,向著宋軍飛去。插在地上,插在宋軍的紙甲上,或者射入宋軍的肉體。箭杆呈現出不同的角度,箭羽沒有一根是相同的,看著相似,仔細觀察起來又各有各的樣子。
反觀宋軍,他們的子彈個頭不大,飛行速度很快,就如闖入食堂大鍋裏的蒼蠅般不為人所見。自家碗裏出現哪怕一個蒼蠅都會讓大家感到強烈的惡心,宋軍的子彈比蒼蠅更恐怖,被它們擊中就會受傷甚至致命。
蒙古精銳不愧是精銳,弓箭手持續給宋軍造成傷害的同時承受著宋軍製造的持續傷害。7、80米的距離上的對射足足持續了八九分鍾,蒙古射手才徹底崩潰。戰鬥並沒有在此時結束,蒙古步兵接替那些手臂酸軟傷亡慘重的弓箭手成為進攻的主力。在軍官的指揮下,他們緊握武器,奔跑著,嘶吼著,如脫韁的野馬,如奔騰的洪水般衝向煙霧籠罩的宋軍陣列。
宋軍陣列稍稍有所變化,火槍手們齊步後撤十幾米,讓炮兵們不用動彈分毫就成為宋軍陣列的最前線。兩斤炮炮膛裏的火藥燃盡的同時,火藥氣的體積膨脹到火藥體積的上萬倍,巨大的膛壓將炮口內的硝化紙包給推出炮口。厚厚的硝化紙包在高溫下頃刻燃盡,紙包內被高溫灼燒到滾燙的碎鐵塊暴露在空氣中,這些原本鏽跡斑斑的鐵塊飛蝗般迎著勇猛衝鋒的蒙古步兵而去。
兩輪金屬暴風雨吹打著衝鋒的蒙古步兵,並沒能擊潰他們。火槍手們也給了蒙古步兵來了一輪三段擊,同樣沒能擊潰他們。在蒙古步兵衝到火炮之前,宋軍的長槍手們排成的陣列迎著蒙古軍而上。
鐵質槍頭與後麵兩尺長的鐵質套管是一體的,四米長的長槍前端是這麼一個槍頭,以現在長槍槍杆的材質根本不足以玩出什麼花樣。宋軍的長槍手們習練的戰術非常簡單,就是一個‘刺’字。
長槍手們肩並肩而上,整齊的長槍陣如同一堵牆,被火炮與火槍轟到七零八落的蒙古步兵陣列與宋軍整齊的陣列迎麵相撞。當一名步兵麵對五杆甚至七杆長槍攢刺的時候,隻有極少人才能抵擋得住一輪的攢刺。合力完成刺殺的長槍手們並沒有停步,他們與戰友們肩並肩的開始了第二輪刺殺。在麵前再沒蒙古軍隊的時候,長槍手們則肩並肩的向前推進,與並不整齊的蒙古戰列接戰,將新來的蒙古步兵一一刺殺。
吼叫聲,慘叫聲,無數兵刃碰撞時發出的聲音彙聚成難以形容的聲音,那是戰士們竭盡一切拚殺的奏鳴曲,也是戰士們歸於死亡的協奏曲。在這樣的戰場大合奏裏,李雲再次向後退了些。這不是他膽怯,而是要更好的觀察到整條戰線。一裏長的戰線並非能夠輕易盡收眼底的。
然後,他就看到蒙古軍的戰線在宋軍長槍兵的猛烈攻擊下開始後退,開始鬆散,開始混亂,繼而開始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