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嘉仁可覺得有什麼不妥?”賈似道用上級和年長者那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問。
“……造船不易,給賈公一半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趙嘉仁覺得自己差點就把想用船領賞賜的事情出來。好在他也覺得這麼直完全不合適,終於被憋住了。
不過趙嘉仁的話已經夠直白了,賈似道聽了之後眉頭皺起,不屑的道:“竟然是為了些阿堵物的事情,這與國事豈能相提並論。”
趙嘉仁登時就更加不爽了,方才與賈似道和呂文德見麵行禮之後,賈似道開口就向趙嘉仁索要一半的船隊。趙嘉仁並沒有真的想駕駛這支內河船隊回到福州。不過既然一定要放棄,至少也要賣出個不賠本的價錢。他與賈似道不過是一個月沒見,趙嘉仁發現賈似道變了。以前的時候賈似道看著也是官二代,可傲氣隻是藏在心裏麵。現在的右丞相賈似道的傲氣由內至外,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決不許別人違逆的架勢,有種一切盡要在掌握之中的執著。這種派頭與趙嘉仁上一世中那個權傾朝野的賈似道完美的重合起來。
是的,賈似道的確可以在很多地方給趙嘉仁好處,不過在趙嘉仁心中,賈似道隻是個合作者而並非自己的主君。上一世,賈似道在民間依舊聲名赫赫的時候,在朝堂上已經有了許多的敵人。
趙嘉仁心中生出了警惕,當年他看似走丁大全的門路,實際上早就與丁大全切割。所以今年十月丁大全倒台之後,趙嘉仁沒有受到絲毫牽連。現在趙嘉仁開始考慮,是不是也到了該和賈似道虛與委蛇,心裏麵劃清界限的時候。意氣風發沒有錯,但是意氣風發到連基本溝通都不做,那就完全不合適啦。
想到這裏,趙嘉仁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不爽的情緒沒有了,慪氣般的態度不見了。趙嘉仁立刻道:“我現在就撥一半船給賈公。”
見趙嘉仁不再反抗,賈似道的語氣立刻就變成了那種完成艱困工作後輕鬆的語氣,“不是給我。是給呂將軍。”
呂文德看向賈似道的視線裏登時有了感激與佩服的神色,他親眼見過趙嘉仁的船隊發揮出何等凶猛的戰鬥力,他相信索要一半軍船會非常艱難。沒想到賈似道隻是幾句話就讓趙嘉仁屈服了。呂文德忍不住覺得與賈似道親近的選擇是他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
達成目的,賈似道自然不會留在碼頭上幹選船的事情。問了問趙嘉仁接下來的安排,趙嘉仁告訴賈似道,官家下旨要他帶船到太湖。賈似道臉上露出了一絲嘲笑,片刻後這絲嘲笑就消散了。他正色道:“既然官家有命,嘉仁就趕緊去。這些年官家對你這個趙家的麒麟兒頗為青睞,我去見官家的時候,聽他起過好幾次。”
“一會兒我前去拜見賈公。”趙嘉仁心裏麵不爽,但是該有的禮貌總得有。
賈似道擺擺手,“不用了,我現在事情忙,定然是無法再見嘉仁。嘉仁不必擔心,此次敘功,你排第四。”
等右丞相賈似道在前呼後擁的簇擁下回城,呂文德笑道:“趙提點立下大功,可是恭喜了。”
趙嘉仁看了看呂文德,竟然不出什麼來。上一世,這位呂文德將軍在鄂州之戰後飛黃騰達。趙嘉仁本以為這一世的曆史有所改變,沒想到呂文德還是和賈似道綁在一起。這就是命啊!
和賈似道不同,呂文德對趙嘉仁很尊敬。不僅僅因為趙嘉仁是文官,趙嘉仁在戰爭中的表現也讓呂文德非常佩服。哪怕隻是趙嘉仁親自登上衝在第一線的軍船上,就絕非普通文官能做到的。